应该休息一下了。晶晶回过头去，突然现灰鸽子不在身边，却停落在远处一个树墩上，眼光直愣愣的。它怎么เ啦？
“我一双眼睛，哪里管得那样多？鬼知道它到เ哪里去了。”他坐在地上满不在乎。
当然啦，这里有食物，有朋友，也有草窝，但好像还少了点什么。是的，这里似乎什么也不缺，唯独没有它日日相守的图景和动静。
收音机旁้有一封信，是一位老同学写来的：“……老弟，你白长了一个脑袋，要干部推在（荐）你，实在容易。让他们喜欢你，有这号本事没有？如果没有，就得让他们怕你。专给他们找麻烦，让他们脑壳痛，逼他们甩包付（袱）！我6大爷的成工（功）（经验）就是这样的……”
这里离家乡大概太远。
主人的声音又透出了沉重：“兄弟，这事只能ม你来帮我一把了。实在对不起，我舍不得你走，可有什么办法呢？人家还看得上你。我也只有你这件宝贝。那个老王八蛋，那个ฐ臭杂种，居然也是个玩信鸽的家伙，居然看上你了。你说这事……”
可现在，它很久没有去过那ว个木屋，没听到เ铁匣子里的奇妙声音，甚至好几次在例行进食的时候没有见到主人。牛犊饱了，正舔着母亲的肚皮。乳燕困了，正躲进妈妈的羽翼。人们呢，在一片片屋顶下与亲人们团聚。而它正面临着孤独与饥寒。
据说可望转为铁路建设公司的职工ื，大家当然高兴。我们杀鸡，打狗，吃掉种籽，劈掉板凳和箱架烧火，连门板有时也难幸免。一些附近农民先下手为强，来偷铁ກ丝，偷砖瓦，偷锄头粪桶。菜地上吃不完的菜，我们就把猪和牛赶去吃。大家要离开了，也不再怕场长，场部ຖ出现了一些大字报，意见五花八门。群众说他瞎指挥。干部说他独断ษ专行。一个会计说他那ว次募来寒衣是破坏财经制度，截粮车更是耍特权，目无法纪，土匪作风。
“你累了？那ว……去休息吧。”
“唔……”场长其实心里明白，偷偷往左ุ右看了一眼，沮丧ç地穿上棉衣，摸到เ了手电筒。“哦，我们也该走了……”
我记起来了。他的字条上有三个红手指印。他以前说过，当年他们打游击的时候，信上打一个红指印表示紧ู急，两个表示ิ加急，三个ฐ表示特急。
完了，一个父亲的崇拜者，一条父亲的尾巴。希望已๐经风一样无影无踪。看来我所有的话都白准备了，都纯属自作多情。我不记得后来还说了些什么，突然，远处有一束手电筒的射光朝这边一晃。小雨一把抓住我，声音有些抖：“他来了。是他。你快走吧。”
场长偏偏是小雨的父亲。据我所知，小雨老家在苏北，父母是进步教师，被反动派杀害。场长收养了她，解放后把她从老家带到เ城里读书。听说她考进了某农学院，场长不以为ฦ然，说在城里学什么เ农业，还不如跟我到农场去学，这就把她带到了茅草地。她是场长最重要的家庭温暖，常常在晚饭之ใ后，不但帮助两个弟弟洗澡和做作业，还要给父亲捶捶背，或者陪他下一盘象棋，给他读一段关云长什么的。
“你来。”他说。
“今天晚上全县暴动，有国军的飞机来增援。你们农场已经被包围了！明天一早我们还要占领县城，要兴兵北上，改换乾坤。你这个嫩崽子识相点……”
“帽子给我戴正！”
七
如果受到什么人邀请，他还会走腔走调地唱歌：
“你们慢点讲。”场长有点慌。
场长喊工以后，把一杆特大号的耙头往肩上一搭，自顾ุ自朝地里走去，一双大套鞋在泥水里叭哒叭哒。
后来才知道，他是指一《江南处处好风光》的歌。他“晓不得”唱，更痛恨老杨同样“晓不得”唱——像本地很多农民，他把“知识分子”说成“机西分子”，把“不晓得”说成“晓不得”。我们再次笑得前俯后仰。
咕咕咕——声音急切，好像有点耳熟，但又陌生。加上近旁้有蝉灵子叫，他们听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