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霓虹灯已经亮了起来。艾茹的头靠在车窗上，借着忽明忽暗的光线打量满脸毛的西丁，感觉他不像上次见面时那ว么另类了，可能是今天他把长扎起来了吧，看上去整洁了一些。
艾茹艰难地摆了摆手，气息微弱地说：“没事的，到门口拦出租就可以了。”
斜对面坐着一对非常年轻的面孔，男孩的嘴唇上有些疑似胡髭的绒毛，他把手里的纯净水瓶往女孩手里塞：“再喝点吧，你的肠子可真长，怎么还不流到肚子里去呢？”
“他一个人住在尽后面的老楼里，黄色的那幢。你沿着那条道一直走下去，拐过一个ฐ紫红的花坛，就会看到一片翠绿的竹林，就在那ว个ฐ旁边。”
她甚至想起了那则著名的小学生造句：热闹的马路上无痛的人流像潮水一样涌过。
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仍然忘情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料到咫尺之遥会有个虎视眈眈的旁观者。
“我一直在等你过来阻止，可你没有，所以……”艾芒瞟着他胸ถ前色彩艳丽的领带，娇嗔地说。
“说呀！”
地铁的门开了又关上，车厢里出乎意料地并没有多少人。艾芒自信的脸庞映在车窗玻璃上，忽隐忽现……凌霄怔怔地看着、看着，眼前突然闪出一张与之酷似的男人的脸，清晰地映在二十年前的车窗后面，含着深情与绝望，与她默默地对视、对视，她无助地伫立在寒风刺骨的站台上，听着长长的汽笛拉响，眼睁睁地看着列车缓缓驶离，带着那张脸远去、远去，牵着她的心，失落在茫茫的夜的雾霭里……
“我的意思是，您看能ม不能ม在经济上给予一些补偿，不用太多，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让他们心里好过一些。当然，这么做周主任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他讲究原则ท，会认为这种做法是和稀泥，所以……”
艾茹咽了口酸水，吸着气说：“我不去了，要么给我带点回来吧？”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西丁弯下腰偏着头从下往上盯着她，她只好抬起眼睛故作镇定地说：“艾茹，章墨没有跟你说起么เ？”
艾茹有些晕眩：“对不起，你回来两次都没能见面。”
听了这话艾茹心里一动：难道真有地脉通灵之说？
艾正罡说完瞥了一眼翻东找西的凌霄，其实他心里还有一层意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也很想到别处去住一阵子，这么多年窝在同一幢房子里，忍情耐性的，都快赶上老蜗牛了。好不容易熬到退休，再不出去透透气，这辈子真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艾茹走过去挨着姐姐坐下，小心地问：“姐夫总是这么忙么เ？当官也不容易呀！”
“医生说他是太敏感了才会得这种病，我们要谈的事情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为好。”艾茹情绪十分低落，“姐夫呢？”
看着门在他们身后关上，李建设转过来，疲惫地看着她：“艾茹，我难得回来一次，你就给我点面子好不好？反正你也不住这儿，他们呆两天就走的。”
凌霄忧虑地看了她一眼：“你能有多少钱啊？蕊儿是你亲姐姐，她不会跟你计较的。不过李建设那边你倒是应该问他要的，你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男人这点担当都没有怎么行？不要太傻了，听到没有？”
他停在断ษ桥下茫然四顾ุ，勾勒桥体的彩色光影掉进漆黑的湖水里，随着波纹摇摇摆摆地游动着，仿佛一蓬无根的浮藻。他想起初到杭州时公社书记说的话，想起自己当初立下的誓愿，不由á得打了个寒战，觉得内心一下子被掏空了，这些年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呢？又做成了什么？父母、儿子，他哪头都照ั顾不了！真是枉为人子！枉为人父！
啊啾！李建设打了个ฐ大大的喷嚏，看得出，这个房子已经有一阵子没人住了。他给艾茹打电话：“我已经在家了，你在哪里？阳阳呢？”
校长见艾茹进来，就说：“这就是艾老师，这是刘海洋的叔叔和姑夫。”
“心因性？你的意思是心理原因造成的？”
“我害怕，我谁也没敢告诉，我想只要以后除了学校和家哪儿都不去，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就可以忘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