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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雪子渐渐改了主ว意，打算到东京后直接去找伊庭。只要他家还没被烧毁，见到富冈前，先借宿在伊庭那ว里也不赖。虽然只有不快的回忆，却也没有办法。往静冈老家不曾捎过一封信，应该不会有人在等待自己归来——乘坐深夜的火车，雪子离开了敦贺。在昏暗的站台上，她见到两ä个一同乘船归来的男人。雪子故意避开他们，上了后面的车厢。站台上拥挤不堪，人们都从车窗上往车里钻。雪子好不容易才从车窗爬上了车。所有这一切，都让人像俊宽俊宽，《平家物语》中的悲剧人物。一样心惊胆寒。雪子没穿冬衣，一看即知是刚从南方แ回来的撤退人员。周围的人都偷偷盯着她看。雪子站在拥挤的人丛中ณ，也茫然眺望着周围的战败惨象。或是因为夜色阴暗，每一张脸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无力。无数了无生气的面孔在车厢中ณ叠加，简直像一趟搬运奴隶的列车。雪子也感受到一丝丝来自这些面孔的不安的反射。日本究竟是怎么了……那些往日在彩旗飘扬中被送上战场的士兵们，如今已不知去向。连车窗外灰暗的山河，也只是连绵不断地延伸着，呈现出一派惨烈的景象。
到达东京是在次日夜里。下着雨。雪子在品川下了车。站在省线省线，日本国营铁道的旧ງ称。站台前，从舞厅的后窗，看得见昏黄灯光下转圈起舞的几对舞者的脑袋。感伤的爵士乐飘荡在闪亮的毛毛细雨中。雪子冷得直抖，一边抬头仰望峭壁之上舞厅的窗口。两个高大的占领ๆ军士兵戴着明晃晃的白帽子，站在站台的尽头。站台上挤满邋遢的人群。倾听着爵士乐的旋๙律，雪子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渐渐生出一股自暴自弃的情绪。然而从明天起，能ม否生存下去都还是个ฐ未知数，一丝忧虑掠过心头。站台上聚集的人们大多背着背包。偶尔有女人涂ิ着突兀的红唇，跟外国人手牵手从台阶上走下来。雪子就像看到了稀罕之ใ物似的，紧盯着那些妖艳打扮的女人。往日东京的生活，已经改天换地。
雪子在西武线的鹭宫下车时，已๐是最后一班电车。穿过铁道口，雪子顺着大路往那座熟ງ悉的电站方向走去。三个年轻女人行色匆匆地走在雨里，从雪子身边走了过去。三人都头裹着鲜ຒ艳的印花头巾，竖着长外套的衣领。
“今天我一直送到横滨去了。反正嘛，对方也是有老婆的人……不过，人这东西，真是只顾眼前啊。倒也无妨……说什么去了要介绍朋友给我，是不是有点奇怪呢？既ຂ然是自己的女人，却又要把朋友也拉来，日本人还真弄不明白他们……”
“嘿，那也不错啊。反正一拍两散，从今往后也见不着他这个人了。心总是要变的。你看我，过不了多久，那个ฐ人就该回去了……所以啊，成天跑厚木位于神奈川县中ณ部。附近有美军航空基地。也太辛苦了。看着差不多了，我也要找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