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唐的态度却更恭敬了,“明德坊的火势已经控制住,那间院子没一个人逃出来。”
林泽讽笑一声,“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周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愣了一愣,“也好,就麻烦你了。”
但这年头故意折损小孩身体,卖惨乞讨的人不在少数,周瑛自然不会因此轻信。不过林泽完好的那只手上,指间有执笔磨的薄茧,手指修长白皙,行止坐卧有度,这份谈吐教养实在不像那些满口粗话、大字不识的人贩子所能教出来。
从昨日围堵周瑛二人时的娴熟套路,再到今日这间有些年头的地牢,都昭示着这位蔡ກ爷干这一行不是生手,能领着这么เ一票人当人贩子最起码是地头蛇。
椅子上坐着个矮胖女人,四十岁上下,翘着二郎腿,一边啃着猪蹄,一边喝着小酒,哼着不在调上的俗艳俚曲,眯着一双眯缝眼,瞅着刚坐起来的周瑛。
中年壮汉吃痛放开手,失声尖叫。
周瑛一点没提防,被扑了个正着,她浑身都是痒痒肉,第一照ั面失手,那就瞬间一溃千里,毫无还手之ใ力,她被咯吱得眼泪都笑出来了,“好姐姐,我再不敢了……”
屋中床榻桌椅、屏风茶具一应俱全。
“我自小在四排坊长大,我爹在通惠河码头做苦力,我娘帮人洗衣服,我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弟弟,一家五口,勉强还能糊口。在我五岁那年,我爹在码头卸货,被木桶当场砸死……自那ว之后,我娘接得活儿越来越多,常常天还没亮,就去坊口的古井提水,一洗就是一整天。她的手常年都惨白发皱,就这样,家里还是越来越穷。”素枝闭了闭眼。
周琏当然心知肚明,对明熹宫一系的周瑛能ม有好脸才怪。
皇帝ຓ上一次出巡,已经是十年以前。上回仅有的几位皇子皇女年龄尚小,后宫中皇帝ຓ只带了几位妃子就罢了,这一回皇子皇女都已长成,自然都要带着出去见见世面。
因为魏贵人一招烂棋,皇帝迁怒于周玫,即日把她送出了宫。至于公主府是否改建好,能不能ม住人,就不得而知了。也因事出仓促,周瑛试图跟周玫套话一事,彻底没了指望。
白柳是个ฐ机灵的,知道周瑛真正想问什么เ,善解人意道:“五公主伤得不重,这些天已经恢复很多了。魏嫔娘娘几次三番求见皇上,但皇上一直避而不见。”
“你这胆子可不小。”周瑶挑了挑眉,刮目相看一般,上下打量着周瑛,含笑道,“就这样,你还敢让乔公公找她来对质?周玫但凡沉住气些,你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其实周瑛说这番话,小半为刺๐刺周玫,大半为解除皇帝的疑心。
这话一出,屋中ณ陡然一静。
周瑶冷笑一声,这下也不用问了,跳下去铁定是徐弘。徐弘下水救人,到底一番๘好心,若此时叱喝周环的见色忘义,多少要搭上徐弘的清名,周瑶索ิ性不再说什么,直接下楼去等。
一开始周瑛也没察觉,说完这话,倒生出几分疑惑。
凭什么เ?
周珂的词填得确实不错,构图华美、刻画工ื细、意象优美,在闺阁中确属上佳,但与周瑶的词一比较,顿时显得情致单调,失之雕琢。
一旁周瑶倚在栏杆上,徐徐摇着团扇,讽笑道:“瞧瞧,这种事她做得,你却说不得,看不得。等着吧,人家可是记恨上你了。”
徐贵妃跟周瑛叙了半天短长,才让荔枝传唤徐弘。
周瑛心中冷笑,不是嫌她挡了青云路吗?以前那ว算什么,只是不曾引荐,就被记恨至此,若不真作梗一回,岂不是是枉担了这骂名。
几步外的素า枝虽没听见几句,但两人剑拔弩张的表情动作,却早昭示了谈话的不愉快。素枝见周瑛怔住不动,上前劝道:“起风了,公主穿得单薄,先回宫吧。”
“你没听错。”周环依旧眉目清浅如画,嗓音也柔柔的,“我从前一直喜欢你恩怨分明,就算五姐姐几次找你麻烦,你单独碰上她心爱的波斯猫,别说折磨泄愤了,就连踹一脚都没有。”
其实周瑛排行第七,本该比六公主周环还要迟入学才对,但徐贵妃给周瑛开了后门,她得以提早半年多入驻内书房,倒是成了周环的学姐。
以前皇子们就有这个ฐ规矩,公主们不曾如此,虽是不用建功立业,女儿家需要娇养,但说到底还是一贯重男轻女的想法在作祟。现在皇帝把公主府的事单拿出来说,且不论皇帝ຓ毫无征兆提起此事,口中体贴爱护到底有几分真假,但只要皇帝ຓ肯垂目一二,礼部ຖ官员也不敢那般嚣张欺上瞒下。
周瑛放下墨锭,起身离座,到一旁净手,“程夫子快来了,姐姐的功课不取出来备着吗?”
周瑛会意接下樱桃的示ิ好,笑道:“我还想给姐姐沏杯茶,陪个ฐ不是呢,看来能省下了。”
徐贵妃感慨一笑,倒也不揭破,只道:“你既有了决断,就随你吧。”
不管是直言相告,还是借他人之口,周瑛早晚都要把真相告诉徐贵妃。毕竟徐贵妃生完孩子,还会重掌宫权,跟一个手握重权,还深得帝宠的女人作对,周瑛还没那么作死。
周瑛定睛一看,正是几个时辰前沦落到เ守门的樱桃。若说徐贵妃醒了,最高兴雀跃的未必是她的夫君子女,反而是这些地位卑微,却身家性命都系在她身上的宫女太监。
皇帝心魂一震。
而乔荣最关注的陈旺福,也经众人口中拼凑出了来历。
乔荣适时开了口,“启禀陛下,经陈太医查验,这香丸的确有助兴之ใ效。”
皇帝又问:“是何种大寒之物?”
周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