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韩六只是嚷嚷而已,倒不是他没有行动力,而是他没有时间。
渐渐的,宋郁虽仍未清醒,黯淡的面色已有了几分好转,看起来不像一开始那样叫人揪心。
语罢,司意兰迈步而出,向位于倚兰殿南面的议事堂走去,他姿态风流,步履潇洒,握着青玉骨扇的右手负于身后,一袭白衣在漫天星光映照之ใ下飘逸如仙。
宋郁好奇地向泉水中ณ的层层白纱看过去,此时一个温柔动听的男声从重纱后传了出来:“这位兄台,既ຂ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
关押容翡的地方แ名叫风荷苑,位于七杀较为偏僻的西南角落里,苑内与皇中羽林苑相仿,有一个偌大的荷池,池中ณ荷花娇็艳,出泥不染,香气扑鼻,亭亭净植。
被子里传出瓮声瓮气的呜咽声:“……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沐四怒道:“我说的不是朱砂!”
韩六动作也不慢,他猛地腾身而起,避开朱砂那几可致命的一鞭,宋郁此时手中长剑向朱砂刺出,沐四、庄十一也拔出兵器,电光火石之间,四人已团团将朱砂围住。
果然是花杀。
四人长鞭一响,胯|下骏马如箭一般疾驶而出,星夜奔驰。
宋郁大惊,连衣服也顾不上穿,迅速伸手捞过挂在轩架上的长剑,一个转身,剑已๐出鞘,剑尖直指前方。
“是小十啊,早。”宋郁口中ณ含着粥,咕哝不清地说:“吃过早饭了没,没吃的话过来和我一起吃。”
傅尽忠心慌意乱,上下检查容翡,只见容翡虽然昏迷不醒,呼吸还算均匀平稳,他脸上两个通红的巴掌印,身上衣衫虽然被撕扯得破破烂烂,下身的纨裤倒是还紧紧地穿在身上。
提起七杀,容翡脸色又沉了下来。
容翡双目发红,咬牙切齿,白皙的面皮染了层薄红,显然是动了真怒。
“……”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韩六这回总算是体会到了。
俗话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俗话又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对今天的韩六而言,这话实在是说到เ点子上了。
无意中给自己增加了一件差事的韩六,闷闷不乐地离开风荷苑没多久,就在后园的假山旁和一个人打了个ฐ照ั面。
这个人可以说是韩六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一个人——朱砂。
朱砂仍旧是一袭飘逸红衫,火红色细鞭绕在雪白的手臂上,雪肤红唇,容貌明艳,眉心一点明红色朱砂胎记,为他明艳的容貌平添几分魅惑。
朱砂步态闲适,似是出来散步,韩六沿着碎石小径,刚绕过灰石假山,迎面就和他正正对上。
朱砂望见韩六,明亮的眼睛登时睁大,脚๐步也停了下来。
韩六望见朱砂,身子猛的一僵,右脚不受控制地朝后退了一步。
窄径相逢,避无可避。
朱砂盯着韩六,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最后只剩下一副怒容,他咬牙切齿地说:“你竟然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韩六闻言,原本尚有些尴尬的心情顿时化作云烟,他直视朱砂,表情大喇喇的:“你别搞错,大道通天,各走一边,明明是你在我面前出现,阻了我的去路,你倒好,说得好像我特意找你似的。”
朱砂生气地上前一步,“还敢犟嘴!我问你,那夜我好心带你们去风荷苑,你为何不信守承诺,反而点了我的道?”
“哦,那个啊……”韩六拖长了尾音,“一时手误罢了。”
“去你的一时手误!”朱砂怒色更盛,他手腕一转,火红色长鞭已握在手中,“你这个骗子!那天晚上你和我说了那么多话,全是骗我的!”
韩六摆出迎战的姿势,眉梢一挑:“怎么เ,想开打?”
朱砂握着长鞭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脸上的表情又气又恨,并没有动手,只是死死瞪着韩六,半晌才问:“你那天到底有没有骗我?”
韩六不说话。
“我问你话呢!”
韩六翻了个白眼:“你刚才不是都骂我是个骗子了吗,干嘛ใ现在还问这个?”
“……这么说,你是真的在骗我。”朱砂原本周身洋溢的怒火突然仿佛被虚空里来的一盆大水浇熄了似的,他明亮的眼中浮ด起一丝受伤的神色,“你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全都是假的?”
朱砂就这样看着韩六,褪除一身戾气,他也不过是个懵懂的少年,韩六无言以对,只有别过头去。
“你说我穿红色很好看,还说喜欢我眉心的朱砂记,”朱砂喃喃,“你说那ว晚的月色比不上我眼中的光芒……这些都是假的吗?你只是说说而已๐,并不是当真的?”
“……我自然不是当真的。那ว一晚如果不是老大要我奉承你,让你带我们去见皇上,我才不会那样低声下气、装腔作势地哄你。”
朱砂愣愣地站在原地:“装腔作势?你……你是这样的人吗?就算没有那样的心,也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韩六哼了一声:“男ç人逢场作戏本就是平常,本罢了。”
“本?”韩六这话叫朱砂原本迷蒙的视线突然清明了几分,他沉下脸来,“你胡说!我就没有这样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