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拥军踩着屠八妹的骂声推出自行车，老五拉着老六躲在外面等她，她抱起老六放在前面坐着，老五自己爬上了后座。这辆永久牌载重自行车是她们父亲生前骑过的，老大爱惜东西，自行车虽有些年头，但掉漆生锈的地方让她用黄塑料皮裹了起来，没生锈的地方แ则让她擦得锃亮，看去倒也不显老态龙钟。
哎呀，别ี乱ກ动。老七嘴里娇声叫着让老八别ี乱ກ动，她两ä手扯着毛线衣往老八头上套，老八自己也扯着毛线衣用力往下拽。由á于两ä人力没往一处使，老八头顶到เ了袖口处。老七拼命扯着往领ๆ口拉，老八却死命想往袖口钻，嘴里还伊伊呀呀攒着劲。
八十年代在国家计划ฐ生育抓得如火如荼之际，已生下老七却心心念念不忘养儿防老的屠八妹，愣是撺掇她男人顶风作案搞大了肚子。那会屠八妹和她男人都是镇东头兵工厂里的双职工ื，为掩孕肚她成天穿她男ç人的衣裳๙去上班，后掩不住了她就拴把剪刀在裤腰带上，扬言谁敢祸ຖ害她儿子她就一尸两ä命死给谁看！
不骂，妈妈不骂，呜老七哭着用手去捂屠八妹的嘴。好了好了，不骂不骂，你也不哭不哭了。屠八妹擦着老七脸上的泪，将她抱回屋门口。放下老七，见老八低头自顾ุ玩着，她朝老戳，没良心的，老七都知道哭着过来，你就跟个死人一样。
老八仰面斜ฒ眼瞪着屠八妹，两道鼻涕龙眼看快流到嘴里，她反手一抹，将鼻涕全糊在了脸上。在她脸上还有一线干鼻涕渍，屠声，进屋自铁丝上扯下一块毛巾，如老鹰拎小鸡般将老路拎扯到水池前。
用力！用力！屠八妹两指捏着老八鼻子，大声喝着让她用力把鼻涕๓擤出来。擤干净鼻涕后，屠八妹搓好毛巾扯过老八挟在自己两ä腿间，随后摁着老八用毛巾擦着她的脸和脖子。屠八妹手重，老八抿唇紧闭双眼不敢乱动，她已从她不到五岁的人生经历里总结出抗拒从严å，反抗只会令自己皮肉受苦。
同样都是我生的，老七就知道爱干净不给我添乱ກ，她只不过比你大一岁多点，你连她半个ฐ脚趾头都抵不上。屠八妹不喜欢老直有个ฐ梗，偏执的将男ç人早死归咎到老八头上，认定她是个扫把星。曾不止一次想把上不了户口的老八送去乡下给人收养。
黑户老八至今还没个ฐ名字，屠八妹男人不擅长取名，兴许生的女儿他也没心思取，是以老大老二就照ั着宣传标语拥军爱民取的；老三他认为ฦ铁定是儿子，早想好名叫建国，生下来是女儿他大失所望下懒得再想。屠八妹当时随口说了句都是男孩名让他重新取个，他就拣了个ฐ新字，给老三取名建新า；后面的四个则按春夏秋冬，从老四起分别取名：春花夏莲秋水冬梅；老八生下来是个女儿不说工作还给丢了，故而他一直没心思给老八取名。他走后屠八妹倒是给老八取了个小名，小扫把。
屠八妹骂骂咧咧地将小扫把老八拎回屋门口。老只脚还没站稳她就撒了手。老屁股跌坐在地。她没好气的一把拽起老八，照ั着屁股啪啪就是几掌。
老八不大爱哭，或许她已经能ม用她的小脑แ袋思考一些出她年龄的问题，知道哭并不能改变已然挨打的事实，又或许屠八妹并没真正打疼她，谁知道呢。她蹲在那继续认真捉着蚂蚁，只是她不再把捉到的蚂蚁关到方แ凳里，而是咬着牙直接捏死。
哎呀你不要弄死它们啦！老七娇声抗议。
抗议无效，老八非但没理老七还将手伸进方凳继续施虐，大有将被困蚂蚁全部处死而后快之ใ心。老七出手阻止，老八愤怒，扬手在老七脸上打了几下，又朝她肩上推了一掌。老七身后是排水沟，约一尺深，那时候的平房门前屋后都有一条排水沟，沟里有下雨天积的脏水。老七被老掌后跌进沟里，出凄厉惨嚎。在搓洗衣服的屠八妹听到老七惨叫，扭头一看，扔下衣服叫着喊着扑了过来。
老七让隔壁刘大妈抱了起来，屠八妹抢上前伸开双臂接过哇哇大哭的老七，一边着急忙慌哄着一边察看伤势。刘大妈告诉她，脑แ后摔出血了，快带去医院检查一下。老七哭着说，是老八推我的，呜呜屠八妹闻言，恶狠狠地瞪眼吓懵的老八，看我回来不扒了你的皮！
电厂和三食堂中间有家小医院，在厂职工ื看病拿药只需两ä角钱挂号费，家属看病带拿药则需五角钱挂号费。五角钱搁现在掉地上不一定有人肯弯腰去捡，但在枚鸡蛋的年代，五角钱对屠八妹这样孩子众多的家庭而言还是笔不小的开支。挂号时她报上老大的名字和单位才享受到五角钱的待遇，她自己所在的豆腐房属镇办企业，不能ม享受厂职工ื医院特权。待医生给老七包扎好伤口，拿了药，她回家就将老顿ู。
中ณ午顾拥军蹬着三轮车，老五背着书包在后面推着跑，老四用自行车载着老六，她还不能ม像老大那样轻松自如地驾驭载重自行车，只会骑叉叉，也就是一只脚๐从座板下方แ斜ฒ插过去站着骑。纵是这样她载着老六还骑在了老大前头，老六不时回头喊着让老大加油骑快点。姐妹四个一路笑着喊着到了家。
三轮车哪借的？屠八妹问完不等老大回答，又说：是在三食堂找猫耳借的吧？老大一边招呼大家出来帮忙卸砖搬去后院，一边嗯了声。
猫耳是隔壁刘大妈的养子，个ฐ不高，瘦瘦小小的。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