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白天睡得久了些，竹枝此刻并没有睡意，裹着男人的袄子靠在墙边坐着，只觉得累得慌。这“一天”生的事太多了，她的脑细胞有些不够用了。从现渣男ç的奸，到被花盆儿砸了头，再醒来就是这个乱ກ七八糟的古代，还有一对儿莫名其妙有着敌意的婆媳，真够乱的。
竹枝侧耳听了一下，外头比之前安静得多了，隐约也能ม听见妇人们的说话声。她支着手臂坐起来，想要出去弄点水，却现肌肉酸痛，每个关节里头都是痛的感觉渗出来，定了定神，打消了出去弄水的念头。
阳光陡然倾斜进来，方菲抬手挡住了眼睛，听见那ว个脚步声走到自己跟前，软软地问道：“大嫂，你可好些了么？”
“在哪儿呢？……”
方菲摇了摇头，甩开心底的一丝苦涩。她是典型的留แ守儿童，自小爸妈就在外头打工，两三年难得见上一面，把她和妹妹丢给了年迈的奶奶。她的老家在一个很遥远的山村，从上初ม中开始，她就开始住校，早就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动手，对于爸妈的印象也就仅剩了偶尔打回来的电å话里头的声音。
精瘦妇人的声音顿时低了些许，但还是骂骂咧咧的，听不见一句好话。
借着微微亮起的晨光，竹枝勉强打量清楚了院子里的建筑，跟她前世的农村差ๆ不多，一明两暗的正房，左右两ä排略矮些的厢房。自己้住的地方，其实按照农家的住房方แ位来看，应该是猪圈，只是不知怎么做了间屋子，猪圈便在自己屋子的后头，难怪一股子猪粪味儿。
她也没再耽搁，外头实在是太冷了些。顺着记忆里对农村房舍布局的记忆，摸索着进了堂屋，果然在左侧有个窄小的门，进去便是厨房。
厨房里头已经烧上了火，一股暖意。
竹枝楞了一愣，这不是已经烧上了水么？那ว个老婆子还叫骂什么呢？
映入她眼帘的，是记忆里熟ງ悉的土灶，犹如一只庞大的怪兽一般占据了整个厨房靠内侧小半的面积。靠外头这一侧，则是两口水缸，一块案板和一个橱柜。斜对着进来的门的，则是一扇虚掩起来的后门。
她先走到เ灶边坐下暖了暖身子，灶里烧的柴禾已经渐渐暗了，必须要添柴。左手边的里侧果然码了整整齐齐劈好的细柴，顺手拿了两块丢进灶膛里，又在下头一摸，果然摸到เ了扒灰的铁耙子，便将灶膛里的灰顺ิ手耙了些出来，堆在灶下的凹槽里。
这一切竹枝做得很是顺手，她自己都忍不住有些好笑。老家烧的灶也是这个样子的，记忆最深处，便是奶奶带着年幼的自己围着灶边转悠。每天早上，她趴在奶奶的背上，闻着土灶特有的柴禾燃烧的味道醒来。再大点能ม围着锅边转悠了，奶奶怕她烫着，总是拿绳子把她栓在门边不让她过去。再后来有了妹妹，就是她背着妹妹帮着奶奶烧火扒灰了。
灶里的柴禾烧得好了些，竹枝站起来揭开木板拼的锅盖看了眼，锅中还有小半锅热水，再见木盆什么的都顺在水缸边。便自己取了盆来，用滚水烫了，又打了点子热水自己略๓洗了洗。临ภ了还是每找到擦脸的帕子，只得用衣袖擦了擦，再含几口水漱了下口，便算是洗漱完毕了。
她倒是饿了，也想要做饭，可在灶屋例外寻了一圈，愣是没看见一粒粮食，外头屋檐下倒是挂了不少苞谷坨子，可都已经晒得硬邦邦ะ的了，哪里是能吃的？
既然没寻着，那就不做便是。她又往锅里添了几瓢水，耐心地烧起水来。
听见她进了灶屋，冯孙氏又转身回了自己房里。她就说了，这小浪ฐ货皮粗肉厚的，哪里是那么容易就病倒的？再者说，病了还能吃下一海ร碗的苞谷粥？可见这病早就好了，磨磨蹭蹭地不做活，简直是妄想！可是坐在房里左等右等，也不见竹枝将水端来，冯孙氏坐不住了，起身往灶屋里头探头一看，竹枝正窝在灶膛边缩着烤火，一股气就从脚底板往头顶直冒。
她也懒得过去，叉着腰站在灶屋门口就大骂起来：“作死的小娼妇儿，水都要烧干了也不晓得舀起来，你是怕锅烧不破么？卖了你也赔不起！还不快些打了水来服侍婆母我洗漱，你家老娘就是这样教导你的？什么十里八村儿有名的贤惠人儿？我呸！有娘生没娘养的……”
竹枝自小最听不得的就是“有娘生没娘养的”这句话，闻将手里的烧火耙子往地上一掼，缓缓站起来盯着冯氏，眼中光彩莫名。
火光映着她那双灼灼闪亮的眼睛，冯孙氏就是一抖，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待反应过来，不禁又羞又恼，她怎么就被这个小浪ฐ货给吓住了？叉着腰大声吼道：“快些打水过来！”说罢转身便走。
瞧着她那姿势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竹枝又禁不住有些好笑，嘴角一弯，心里的火气就泄了去。不过眼下这局面倒真是叫她有些无措，这女人大概是“自己”的婆婆，听说古代都是婆婆强制性压榨媳妇，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这倒暂且不提，问题是她连婆母的房间在哪里都不晓得，就是送水也不晓得往哪里送。而且说句心里话，她也真不行想打这水。
左ุ右无法，倒不如以静制ๆ动。竹枝出了会儿神，瞧见锅里水又沸了，随手拿那木盆舀了水搁着，又坐在灶边烤火，至少这里要比那破屋子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