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绿莺睁开眼，还有些心悸，竟做了那般骇人的噩梦。瞪了眼身旁的男ç子，哼！就是这厮，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身子跟堵墙似的一直折腾到鸡鸣，害的自个儿梦魇，忒可气！
说到เ这里他有些愤愤，“弟还挨了几个拳头，真是，弟这是招谁惹谁了？！”
佟固本在街上闲逛，习武之人耳力不凡，听见呼喊，翻进民宅。可当他一身煞气进了门，扫了眼屋内后却是一愣。
她斜ฒ睇了一眼面前之人，满脸秽相，眼色浮荡。先莫提将来嫁不嫁一事，光是今儿，该如何应付？要说这猪妖只是想瞧一眼她，说两句话，绝不会欺辱她，这话鬼都不信！
脚步虚浮地回了她住的后罩房，绿莺将门紧ู紧阖上。转过身踉跄了几步来到床边，猛扑在上头呜呜哭了起来。
两文钱一串，统共卖了一百多串，绿莺欣慰地叹了口气，揉了揉酸累็的胳膊，收了摊子。
绿莺心下悲凉，只想仰天大笑三声，这到底是个甚么吃人的世道？望着刘ถ宋氏那张丑恶嘴脸，她垂眸轻道：“太太不是打算将奴婢嫁给朱员外么，这才几日啊，就换人了？”
“你！”刘宋氏一窒，被噎得上不去下不来，刚想似以往那般讽刺叱骂她一通，蓦地想到她如今的大造化，讪讪笑了笑，嘴上哀叹道：“我知你辛苦，可这也没法子啊，老爷撒手人寰，少爷病瘫在床。”
说着手一划拉指了指屋里，“你看看，家里哪还有一件值钱的物事，整个宅子也才你一个丫鬟，如若不是日子太苦了，东边的左右厢房哪能ม赁给那户穷酸乡巴佬，镇日说着叽叽哇哇的乡下俚语，吵得人脑仁儿直疼。”
绿莺认真将这话听完，末了甚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刘宋氏心下一乐，正要开口，却听她一字一顿道：“没有妻没有妾，甚、么、都、没、有！”
刘宋氏一怔，疑惑地眨眨眼，大张着嘴呆呆问道：“甚么เ没妻没妾？”恍然想到เ甚么เ，她一喜，“是那ว大人物还未娶亲？”
“呵呵呵。”绿莺痴痴一笑，愈笑愈止不住，笑得眼泪滑出来，她也不去擦，咯咯咯笑个没完。
刘ถ宋氏嘴角微僵，听着这凄厉笑声，忒瘆人的慌，她忍无可忍，大喝一声：“闭嘴！”
绿莺深喘了口气，顺ิ势止了笑，木着脸道：“人家不过是逢场作戏，奴婢一个丫鬟，哪配入人家的眼，不然也不会被送回来了。”
闻言，刘宋氏一默，须ี臾后一挑眉，“你可莫要哄骗我，你都是他的人了，他就这般明目张胆的始乱终弃？”莫不是这小蹄子打算出甚么幺蛾子？
“无媒妁无定情，何来始乱终弃一说？不过是人家开胃时的小菜罢了。太太若不信，大可以去那佟大人的别院探问，到时便知奴婢是不是唬人了。”
刘宋氏冷眼斜睇她，见她脸色煞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惨样，便也信了。想起方才她半晌才吭哧出实话，跟个ฐ马后炮似的，害自个儿成了个狗腿子，对她是又阿谀又小意，简直恨她恨得牙痒痒。
眼里闪过一丝恶毒，她竖着眉头朝绿莺哼道：“被人家占够便宜，当成个破抹布给扔了，灰头土脸跑回来，简直丢死个ฐ人，端的是烂泥扶不上墙！既然人家不要你，我明儿再去问问朱员外，看他还想不想娶你了。”
闻言，绿莺顿时羞愤瞠目，她都已๐然是残花败柳了，难道仍躲不过似猪肉一般的，待价而沽？
刘宋氏瞥了她一眼，心里冷笑，随意地摆了摆手，支使道：“去给少爷煎æ药擦身罢。”
绿莺心内又酸又苦，眼里滞涩。她连忙垂下头，咬牙忍住泪，蹲身福了福，“是，奴婢伺候少爷去了。”
她转过身，一手抵住嘴，阻住即将出口的呜咽，垂着头一路疾走，正要迈过门槛ນ，又听那人道：“明儿给我继续去卖糖葫芦。”
还要去抛头露面？似猴子一般被观望取乐、动手动脚？绿莺眼前愈加模糊，心里如刀割一般，没回身，胡乱ກ回道：“奴婢省的了。”
她一路脚步凌乱，待进了灶房，将门紧紧ู阖上。转过身蹬蹬蹬紧ู走几步，趴到เ菜案边，猛扑在上头呜呜哭了起来。
直到哭得眼睛肿如核桃，才想起还要给少爷擦身，她连忙擦干眼泪，点火坐上了药罐。
烟雾缭绕，药气苦涩、温热，将她熏得眼眶微涩，泪珠子又不听使唤地吧嗒吧嗒落个不住。砸在地上的啪啪声，在这孤静陋室内愈加显得她凄苦、无依。
炉内噼里啪啦，火光将绿莺的脸映得通红。她凝着泪，望着那团热火，忍不住想到เ，为何连柴禾都能肆意燃烧，她就得如个活死人一般，任人践踏羞辱？
娘说过：世间万物，皆有其存在的道理。她不禁仰天叹问，人到เ底为了甚么而活着？有些人活得那么เ理所当然、那么เ可心顺意，因为ฦ他们不苦。可她这种命比黄连的蝼蚁呢，难道活着就是专门来受罪的？等将罪受满一世，就算不枉此生了？
端着汤药，绿莺兀自去了少爷的西厢房。
将药汁子兑入面盆里的温水中，她用手搅了搅，“嘶”一股焦灼传来，手指头上的伤口被激到เ，沙沙地疼。
抖擞着手将巾子泡过药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