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大批知识青年从城市奔向农村,在广阔的天地里生根,开花,结果。但他们中的一些人却在后来的回城潮中抛妻别子,争相返回城市。回城后,他们又重新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制造了一批孽债。他们在农村里所生的孩子长大后,纷纷到城里来寻找爸爸妈妈,追讨孽债,这就有了后来的长篇小说和电视连续剧《孽债》。

仅仅过了二三十年,情况就生了截然相反的变化。大量外来人员和打工者如海水倒灌般从农村涌进了城市。他们中的一些人在寻找工ื作和追求理想的过程中ณ,由于种种复杂的原因,播下了一些不该播下的“种子”,孽生了一个又一个新า孽债。

时代的变迁,地点的转换,人物的不同,观念的更替,心灵的变异……使这些“野孩子”的寻亲之路,变得更为艰辛和曲折——于是便有了这部长篇小说!

——作者题记

苏小玉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却已经是一个三岁孩子的妈妈了。而且她长得漂亮,既有农村姑娘的清纯,又有都市女孩的气质,所以她抱着孩子在街道上走来走去,就不太符合城里人的视觉习惯。

这会儿,她抱着女儿走出村庄,沿着那ว条带子一样的水泥路往外走去。这条四五百米长五六米宽的水泥路就象一根历史的绳子,连结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绳的这头系着一个ฐ现代化的国际大都市,绳的那端则连着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小村庄。是的,绳的这边通过一条宽阔的进城大道,蛛网般串起一片片不断崛起的高楼大厦,贯通着一个ฐ越来越繁华的国际化大都市;而绳的那ว端则被这条水泥路将一个乌云一般的小村庄,深深捅进了一条高公路的胳ฑ肢窝里。这个只有一百多户土著居民的小村庄,就如一个巨เ大的蜂窝,里面搭满了鸽棚一样的小房子,密密麻麻地租住着数不清的外来人员。他们成天在这条水泥路上进进出出,活象一群纷纷扬扬忙碌着的蜜蜂。

这时正是早晨上班的高峰期,打工者们象潮水一般从蜂窝里往外泻去。七点刚过,阳光就已经很有劲了,照在脸上有点灼人的感觉。可苏小玉觉得,人们向她投来的目光却比这阳光还要灼人。

水泥路两侧光秃秃的,连一颗小树也没有,两边又是几个ฐ单位的实心围墙,无遮无挡,使她整个的身子都晾晒在太阳底下。没走几步路,她身上就开始冒汗了。更让她和女儿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赤裸裸地被人观看。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就将脸转向围墙那面。但一个认识她的女人迎面走来来,还是招呼她:“喂,你抱着孩子,到哪里去啊?”

她只好转过脸,挤出笑容说:“替女儿,找爸爸去。”

她自己也何尝不想找到这个男人啊!这个男人,应该算是她的丈夫吧?是的,即使他年龄再大,长得再难看,再怎么เ躲着她们,也是她的丈夫,这个ฐ孩子的爸爸啊!

这是谁也否认不了的事实,当初他也是这样承认的。所以她现在既ຂ是替女儿找爸爸,又是给自己寻丈夫。无论从生活还是面子,从身体还是心理哪个方แ面来说,她都希望找到这个男人。这样,女儿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爸爸,自己也至少有了一个遮档脸面的男人。

她走到前面那条进城大道边,把孩子放下来,仰头去看公交站牌,盘算着到เ那个宾馆的线路。她没有单独去过那个地方,平时也很少出门,所以看来看去,脑子里还是一片糊涂。就问站台上的人:“请问,到沪太路,怎么เ走?”几个人好奇地看着她,有的不吱声,有的摇摇头。她只得领了女儿去旁้边那个加油站问,问了好几个人,才有人告诉了她具体的走法。

一会儿,一辆92路公交车开过来。她连忙抱起孩子吃力地跨上去。

立刻,车厢就象投进了一块石子的湖面,出一阵涟๣漪般的漾动。一车厢的人几乎同时掉过头来,好奇地看着她,仿佛都在惊问:哇,自己还是一个ฐ稚气未脱๳的少女,怀里却抱着这么大一个ฐ孩子,这是她的女儿吗?

苏小玉见惯了这种目光,但还是觉得脸຀皮和背上有些热。也难怪人家好奇,你还只有二十二岁,别ี的象你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大都还在大学里读书呢,而你却已๐经是这么เ大一个孩子的妈妈了。而且今天,你是替她去寻找没有见过面的爸爸,替自己้寻找冷酷无情的丈夫。要是他们知道这个ฐ情况,一定会更加惊奇。

车厢里挤满了人,只有中间露出一条窄窄的缝。苏小玉躲避着人们的目光,艰难地挪着孩子往里挤去。挤到一个ฐ能站的空档,她见没人给她让座,就将女儿放下来,让她抓住自己的裤腿,站在人缝里。

“妈妈,玲玲,要坐。”女儿看着那些大人一个ฐ个漠然地坐在位子上,不懂事地仰着小脸຀蛋对她说。

苏小玉脸一红,连忙拉了拉她的手,轻声说:“乖,马上到了,啊。”

果真是个少女妈妈。周围的人再次将目光集中到她身上,重新打量着她。有些男人还盯着她身上几个生动的部位看个没完,讨厌死了。

“来来,你坐吧。”里边座位上有个阿姨站起来招呼她。

“谢谢,谢谢阿姨ถ。”苏小玉抱起孩子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