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换换肩也好，革命大事，还能凭几个人包办？”说完，他抱愧似地笑笑，牵着他那胖得溜圆的黄骟马走了。
“来拿被子的。”
比号的人像立擂1的好汉，一个挨一个地跳起来，自己报上名，谈历史，定成份。萧队长坐在门边一条板凳上，人们的肩背，像一堵墙似地堵在他跟前，他看不到出来比号的人的脸面，光听到声音：
李毛驴做个鬼脸，用半嘶的嗓门说道：
萧队长坐在炕桌边，用金星笔细心记录着一切人的有用的意见。临了，他放下钢笔来问大伙道：
“不行，我死也不回去了。”
“等你坐得裤裆ด快要磨破了。你又是上哪儿串门子去了？这咱才回来。”
刘桂兰指着吴家富笑道：
有的中ณ农，原先是省吃俭用的，现在也都肥吃肥喝了。“吃吧，吃上一点，才不吃亏。”他们起初把肥猪杀了，顿顿吃着大片肉，往后，壳囊也宰了。他们说：“咱给谁喂呀？”有的中农，也学地主样：装穷。他们把那稍微好点的东
“他敢揍你！”
“要是他把匣子拿出来，陈年旧账管保都一笔勾销。”杜善人听到这话，抬起眼睛，冲人堆斜扫一眼，想要说啥，却又收住，又顺下了眼睛。郭全海压低嗓门在老孙头耳边说一阵小话，叫他去劝劝。老孙头挤到前边，他想，还是先尊他一声：
胖疙疸不顾孩子的哭唤，骂道：
“郭团长，咱们请你上那屋去，有话问问你。”
“有一件事，咱们是不能干的，得你们动手。”说着，就把萧队长的通知告诉了她们。白大嫂子冲大伙叫道：
“你混进来听声，王八兔崽子。”
“咱们要跟他们算账。”
“别吵吵。干是要干的，可别性急。干啥都得有头行，有骨干，依我说：要彻底打垮封建、翻身翻透，咱们贫雇农还得紧紧地抱住团体，还要坚决地团结中ณ农。咱们成立一个贫雇农团好不好？”
“有人挑水吗？”
2吃青苞米。
萧队长耳听他说话，眼瞅他的青呢子裤ไ袄，心想顶他：“你这是庄稼人打扮？”这话没有说出口，就打发他走了。张富英迈出农会上屋的门，走到院子里，松了一口气。皮鞋踏在干雪上，嘎嚓嘎嚓地，从院子里一路响到大门外的公路上。萧队长叫他走以后，打个呵欠。警卫员老万正在把他的铺盖卷打开，摊在南炕炕毡上。萧队长问道：
“往年十来多个。”
“好吧，”张景祥停止唱唱，眼睛瞅着人堆里的刘胜，说道：
“起了胡子，你知道吗？”萧队长问他。
“我起小长了大骨节，腿脚不好使。再说，也到岁数了。”刘德山说，解说他的不能ม站岗的原因。
老初说：
“李青山，李青山，有贼了！”
郭全海添了一句：
“听说；‘咱们毛主ว席给关里关外，派来两百多万兵。’”老初听到เ这儿说：
散会以后，萧队长就起身走了，万健跟着他。
“这回不能留吧？”
“大嫂子干啥往回走？你的鸡子儿豆角不是要给工作队长送去吗？你要不去，给我，我给你捎去。”
“干啥？”
不到半拉月，老郭头的病越来越加重。一天，暴烟雪把天都下黑。北风呼呼地刮着，把穷人的马架1刮ุ得哗啦啦要倒。不是欢蹦乱跳的精壮小伙子，都不敢出门。人们都偎在炕头，或是靠在火墙边，窗户门都关得严å严的，窗户的油纸上跟玻璃上结一层白霜。这是冻落鼻子的天气，是冻掉脚趾的四九的天气。
“苞米也完了。”老田头一边说，一边述用手比量着。“苗有这么เ高，这叫老母猪不跷脚。”老田头说完，本来还要说：“都是胡子闹瞎的。”他瞅李振江一眼，想起他是韩老六的心腹人，又是韩家管院子的李青山本家，这李青山是胡子的插签儿1的，这样，话到舌尖，他又缩回了，只是丧ç气地叹了一口气。
到了工作队，跟赵玉林去抓人的一些人，各自散了。小王随即把赵玉林拖到一个ฐ窗台下，问长问短。赵玉林说在半道碰见韩老六，和他干了一仗，谈到韩老六说他自己“脚๐正不怕鞋歪”时，小王哈哈大笑道：“真是人越丑越爱戴花。”萧队长也凑过来了，握着赵玉林的手，听他说完一切经过的情形以后，悄声要他就回去，多找对心眼的人，多联络些起小成年扛活的，穷而又苦的人，越多越好，等着开大会，跟韩老六讲理。最后萧队长说：“好，你先回吧。”赵玉林起身，把匣枪还给小王，迈步要走，萧队长又说：
1跑腿子：打单身。
“萧工作队长殿”
王春生七岁那年，就是跟他妈逃难到西满的那年，八月的一天，太阳正毒，母子俩在望不见屯落的大道上走着，西南天上起了乌云，密雨下黑了天地，老远望去，雨脚织成的帘子从天到เ地，悬在西南，真有些像传说里的龙须。带着湿气的大风猛刮ุ着，把那夹着雷轰电闪的雨云飞快地刮了过来。王春生的妈一双半小脚，跑不快，近旁又没有一个躲雨的地方，他们挨浇了。赶他们母子连走带爬走到เ一座小破庙里的时候，两人露肉的衣裳早都湿得往下滴水了，小王直哆嗦，他妈把他紧抱在怀里，眼泪一滴跟着一滴落下来，落在孩子仰着的脸上。
“咋不说话呀？”刘胜问，他的眼睛落在刚才说了“最赞成”的白胡子身上：“你说吧，老大爷。”
韩长脖附和道：
1伪“满洲国”年号。
羞得脖子通红的刘桂兰说道：
“萧队长今儿咋的呐？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