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熬到退朝,还要应付过来的周子贺。
“李大人这话说,恁的笑话苏鹊了,要说也是苏鹊本来福缘浅薄,都是当日遇上了李大人,借了李大人的东风啊。”我忙不迭的客气。
“不敢,苏大人辛苦。”
呵,不知道这算不算一步登天?
门外等着的丫环听见房间里的动静,敲门进来问候。
我愣,他还好意思问我。
定襄王早恢复过来,又神气的问道。
王爷体胖,面相是极为有福之ใ人,天庭饱满,五官端正,却看不出哪里有景氏美貌。
“多谢。”
再抬眼看京城,也觉着顺ิ眼了很多。
一如既往,俊雅逼人,潇洒脱尘。
捐了几两ä银子,和尚拿出布施名册来,端端正正在上面签下我的名字。
入门,分房,各自进去更衣歇息。
县令以下,衙役民团都是欣喜之ใ色,仿佛胜券在握。
可惜涂山是入关的必经之道。
“蒙中ณ将。”
“原来是在镜湖。”四公子道。
知府大人马上为他解释,“本城张公子的琴,苏公子的洞箫,都是风雅的名物啊。”
穿过花园的角门,便是这郡ຉ王府小郡主ว的闺阁。知客送到闺阁前便止了步。他唤出郡主的丫ฑ环,带我往里。
“贵客?那么爷几个便就是喝花雕的料?”只听“当啷”一声,脸红脖子粗的高壮汉猛地放下筷子敲在碗上。“老客又怎样?你们还欺生不成?”
从昌平殿出来,付老爷子的话还在心头萦绕不去,到เ了弘文殿台阶下,站班侍卫还不及通报,却听见外间一声传报。
“尚书令大人到เ——”
我退在阶下,躬身垂首,低头望着外门。
弘文殿大门霍开,皇帝亲自出迎,郭怡,顾文古躬身立于其后。
然后终于看到了,那ว个传说中在当今覃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
周肃夫。
出生江南世家,二十岁成名,与罗放,白燕鸿,陈荀风三人合称江左四俊,二十三岁殿试头名,二十七岁升吏部尚书,三十三岁任左仆射,四十三岁因拥戴四皇子登位有功,而擢升虚位十年的尚书令,当朝首辅,一品国舅。
现在就在这殿前。
他穿着黑袍,看起来朴实无华,袖子上却用金线绣着滚滚云边,而他的背后,一只绣金麒麟踩着火珠,腾空而起。
这人的面容一点不似景元觉的俊朗,甚至也不像周子贺的洒脱,狭长的脸上线条刚ธ硬,有一双上挑的眼睛,颧骨微凸,瘦削的鼻子再加上薄唇,看起来就像是一支沉默的鹰隼。冷峻如斯,阴沉如斯,自然入眼就深刻难忘,偏偏又很协调……让人觉得此人就当如此,别ี的样貌,好似都配不上那份冷冽的气质。
也真是难怪年轻时,当得江左俊才的盛名。
其实即使现在,他依旧ງ可以称得上是美男子。不知道是不是脸上因为长期不动声色的缘故,除了眼角额头处微有几道皱纹,岁月在这位大人的脸上,几乎ๆ没有留下什么เ深刻的痕迹,明明年近半百,看起来最多不过四十。
只不过,可惜了。
可惜了一张保养良好的面皮,可惜了一点也没走样的身材。
因为有一种人,不论先前是俊美儒雅,还是桀骜不群,随着年华的增加,一番气质都会化成叫“威仪”的两个字。就比如现在这位尚书令大人,他的人站在那里,唯一能让人体会到的,却是浑身散发的那种威严气度,冷漠而严酷,让我在几丈之ใ外,就心生寒意,不敢接近,不敢仰视,根本无暇,去分心欣赏他过人的风采。
尚书令大人周边的一派肃杀之气,拂掉了我的后辈敬仰之情,不过显然,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影响。
景元觉就是一例。他几步上前,拉起周肃夫的手,一边作搀扶状,一边亲切的问话,“舅舅,半月不见,身体可好些了?”
“蒙皇上惦记,老臣现已无碍。”恰如其人的冷淡声音,透金属般的坚毅。
“那可好了,这个月朕要批的折子太多,实在不胜其扰啊。”景元觉笑着说话,那脸上表情之温良,让人看了,都不由侧目。
“皇上不是刚微服回来,也该在弘文殿坐上几日。”
“朕知道朕是爱玩了些,这不是仗着还有舅舅看着嘛。”
周肃夫面无表情的应声,“老臣垂垂老矣,替皇上看不了几年朝政,皇上也该收起玩心,多放些心思到เ正事上。”
“舅舅,外甥不就那么点心思,知道好日子总有尽头,难得跑出去一次,才不敢虚度光阴,到处看看转转,也算体察民情嘛。这次时候是长了点,让您操心了,等过几年,外甥心思自然也就淡了,怕是连宫也懒โ得出了,就在这弘文殿老实安坐一辈子,不让您劳心……”
……
几句话过后,景元觉要拉尚书令大人进殿,周肃夫目光淡淡扫过他身后的郭怡顾ุ文古,“这两位,是皇上新า选的学士?”
“哦,没错,前些时候皇叔替朕挑的人。舅舅眼光好,看看可是人才?”
郭怡顾文古伏地叩首。
“臣郭怡,顾文古,拜见尚书令大人。”
周肃夫看着他们,还是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