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兄，看来你并不介意我的身份，那我就继续了……我和康宏都是孤儿，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可是，他比我努力，也比我聪明，十八岁的时候，他考上了重点大学，可我只能在外面混黑道。”
“先生贵姓？”他问。
她叫林菲，她在康宏的公寓里住了三天。这应该是无比幸福的三天，因为我每次撞见他们，他们的脸上都带着让我嫉妒的微笑。我得承认，我喜欢这个女孩，可是我并不想占有她，我希望她笑得多一点，再多一点，因为ฦ每当她笑的时候，我的心里就会充满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悦。这种感情，就如同懵懂ฦ少年对爱情的憧憬，又好似经历年月之ใ后对爱情的领悟。又或者，这二者皆不是，而是当年那ว离奇梦境深植我心的神秘启示？我真的分不清，也不想去分。
现在我一点也不想草草了事了，我惬意地欣赏着眼前这洁白无瑕的躯体，从后面贴上去，感受她的温度，环抱了她，缓缓地坐进热水渐渐涨起的浴缸。
“发呆？”我有些意外，“这半夜三更的，你跑到เ外面来发呆？”
“你这崇洋媚外的小王八蛋，要早生几十年，肯定是个汉奸的命，咱们中国女人有那么差吗？没中国女人能ม有你呀？”唐叔愤愤地说。
“那方玲呢？你们一起出来的，你没去，她一定知道。”
“那我知道了。”陈嫣蹙起眉头，愤愤地说，“你这傻瓜，他们肯定是有人出了状况，临ภ时拉你凑数呢。这些菜他们留着也是坏掉，所以才找你去收拾残局。老米真不愧是上海人，算计得比谁都精。”
“那好那好……菜都在下面，要不，你去挑挑？”
我首先想到的是沙发，可是上面并没有人，就连沙发的背后也是空空如也。难道是在电视机的下面吗？我小心地挪过去，伏下身子，伸长了手臂，缓慢地左右画圈，可是被我的指尖触碰到的，只有坚实的木和冰冷的墙壁。
“因为女人的梦想就像是肥皂泡，外表又圆又大又华丽，还总往高处飞，可惜，稍有冲撞就会破灭，烟消云散。男人的梦想就实际得多，就像砖块，坚强稳重，一天天累积，总有一天筑成辉煌ä的大厦。”
“咦？你爱喝红酒吗？”陈嫣望着我手上的酒瓶，挑起眉毛，笑着问。
我又在厨房里抽烟，烟雾在叶窗的叶片上跳舞，那凌乱ກ的舞步，显然找不到自己้的归宿，就如同我们无聊赖的人生。
我完全能够想象4的内部ຖ是什么模样，肮脏的地，斑驳的墙壁，邋遢的厨房，破烂的窗帘ຈ，残缺的灯泡和难闻的气味……简直尚不如中ณ国最次等的宿舍楼。揭开它面纱的那一霎，你会有一种从空中坠落的感觉梦中ณ的美利ำ坚，竟然就是这副尊荣？
结果是让我失望的，康宏低下头，陷入了沉默。
他的心里，还是只有林菲，还是只有执着的痛苦。
徐林去洗澡了，我也起身告辞。但我并没有家，而是胆大妄为ฦ地步行到半英里以外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漫卷尘砂的风让我无法点燃一支烟，但却让我想起了林菲来到的那一天，想起了那曾在我身畔奔涌ไ的情感。记忆的浮沙在这奔涌中纷散，真相还不见踪影，我却忽然之间起了疑念康宏是一个ฐ为了林菲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愿做的男人，倘若林菲是痛苦的，他怎能坐视不理？难道我猜错了，此刻的林菲竟然是幸福的吗？她的到来，只是为了跟往日说一声再见吗？
这个推论竟令我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到家，躺在床上，朦胧之中又见到了身着白衣的女孩，我拉着她的手，走过星与海，走过晨与昏，在红彤彤的落日之前，她欢笑着，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她的身影将要消失在天地的尽头，我却仍然没有挪动追随的脚๐步，也许，就这样在她的自由与欢乐里坦然地放下吧。
可是，当她走了以后，我的目光应该望向哪里？我是不能头的，头是梦境的黑暗，惊醒是现实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