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静观人生 > 十 严师好友教人忆"十 严师好友教人忆

昨夜客窗春梦好,不知身在水萍乡๥。

塘栖

“你晓得逃难就是甚么เ?”

胜利快来到了。逃难的辛劳渐渐忘却了。我住在重庆郊๦外的沙坪坝庙湾特五号自造的抗建式小屋中的数年间,晚酌是每日的一件乐事,是白天笔耕的一种慰劳。

但画ฑ家所见的,与前三者又根本不同。前๩三者都有目的,都想起树的因果关系,画家只是欣赏目前的树的本身的姿态,而别无目的。所以画家所见的方面,是形式的方面,不是实用的方面。换言之,是美的世界ศ,不是真善的世界。美的世界中的价值标准,与真善的世界中全然不同,我们仅就事物的形状、色彩、姿态而欣赏,更不顾问其实用方面的价值了。所以一枝枯木,一块怪石,在实用上全无价值,而在中国画家是很好的题材。无຀名的野花,在诗人的眼中异常美丽ษ。故艺术家所见的世界,可说是一视同仁的世界,平等的世界。艺术家的心,对于世间一切事物都给以热诚的同情。

我说:“不,我准备一黄昏听你谈话。并且设法慰劳你今天受优待的辛苦呢。”

“渐”的本质是“时间”。时间我觉得比空间更为不可思议,犹之ใ时间艺术的音乐比空间艺术的绘画更为ฦ神秘。因为空间姑且不追究它如何广大或无຀限,我们总可以把握其一端,认定其一点。时间则全然无຀从把握,不可挽留,只有过去与未来在渺茫之中不绝地相追逐而已。性质上既已๐渺茫不可思议,分量上在人生也似乎太多。因为一般人对于时间的悟性,似乎只够支配搭船乘车的短时间;对于百年的长期间的寿命,他们不能胜任,往往迷于局部ຖ而不能ม顾ุ及全体。试看乘火车的旅客中,常有明达的人,有的宁牺牲暂时的安乐而让其坐位于老弱者,以求心的太平或博暂时的美誉;有的见众人争先下车,而退在后面,或高呼“勿要轧,总有得下去的!”“大家都要下去的!”然而在乘๖“社会”或“世界”的大火车的“人生”的长期的旅๓客中,就少有这样的明达之ใ人。所以我觉得百年的寿命,定得太长。象现在的世界ศ上的人,倘定他们搭船乘车的期间的寿命,也许在人类社ุ会上可减少许多凶险残惨的争斗ç,而与火车中一样的谦让,和平,也未可知。

爸爸叫过之后,那ว麻子就抬起头来,向我一看,露出一颗闪亮的金牙齿来。我不懂爸爸的话是甚么เ意思,我真怕极了。我忍不住抱住妈妈的项颈่而哭了。这时候妈妈、爸爸和那个麻子说了许多话,我都听不清楚,又不懂。只听见“剃头”,“剃头”,不知是甚么意思。我哭了,妈妈就抱我由天井里走出门外。走到门边的时候,我偷眼向里边一望,从窗缝窥见那麻子又咬紧牙齿,在割爸爸的耳朵了。

我再向大姊商量。她说二姊丈会画ฑ肖像,叫我到他家去“偷关子”。我到二姊丈家,果然看见他们有种种特别的画具:玻璃九๡宫格、擦笔、米突尺、三角板。我向二姊丈请教了些画法,借了些画ฑ具,又借了一色照片来,作为练习的范本。因为ฦ那时我们家乡地方没有照相馆,我家里没有可用玻璃格子放大的四寸半身照片。回家以后,我每天一放学就埋头在擦笔照相画ฑ中。这是为了老妈子的要求而“抱佛脚๐”的;可是她没有照相,只有一个人。我的玻璃格子不能罩到เ她的脸上去,没有办法给她画像。天下事有会巧妙地解决的。大姊在我借来的一包样本中选出某老妇人的一张照片来,说:“把这个人的下巴改尖些,就活像我们的老妈子了。”我依计而行,果然画了一幅八九๡分象的肖像画,外加在擦笔上面涂以漂亮的淡彩:粉红色的肌肉,翠蓝色的上衣,花带镶边;耳朵上外加挂上一双金黄色的珠耳环。老妈子看见珠耳环,心花盛开,即使完全不象,也说“象”了。自此以后,亲戚家死了人我就有差使——画容像。活着的亲戚也๣拿一张小照来叫我放大,挂在厢房里;预备将来可现成地移挂在灵前๩。我十七岁出外求学,年假、暑假回家时还常常接受这种义务生意。直到我十九岁时,从先生学了木炭写生画,读了美术的论著,方才把此业抛弃。到เ现在,在故乡的几位老伯伯和老太太之ใ间,我的擦笔肖像画家的名誉依旧健在;不过他们大都以为ฦ我近来“不肯”画了,不再来请教我。前๩年还有一位老太太把她的新า死了的丈夫的四寸照片寄到我上海ร的寓所来,哀求地托我写照。此道我久ื已生疏ຕ,早已没有画ฑ具,况且又没有时间和兴味。但无法对她说明,就把照ั片送到照相馆里,托他们放大为二十四寸的,寄了去。后遂无问津者。

杨家俊的无故缺课,不久名震于全校,大家认为这是一大奇特的事件,教师中ณ也个ฐ个注意到เ。伯豪常常受舍监学监的召唤和训叱。但是伯豪怡然自若。每次被召唤,他就决然而往,笑嘻嘻地回来。只管向藏书楼去借《史记》、《汉书》等,凝神地诵读。只有我常常替他担心。不久,年假到了、学校对他并没有表示什么เ惩罚。

第二学期,伯豪依旧来校,但看他初到时似乎很不高兴。我们在杭州地方已渐渐熟悉。时值三春,星期日我同他二人常常到เ西湖的山水间去游玩。他的游兴很好,而且办法也特别。他说:“我们游西湖,应该无目的地漫游,不必指定地点。疲倦了就休息。”又说:“游西湖一定要到เ无຀名的地方แ!众人所不到的地方แ。”他领我到เ保俶塔旁边的山巅上,雷峰塔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