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九心惊肉跳，一手下意识去捂衣兜，虽然侧身而卧，动作细小，还是让倪瑞轩和王豆豆看到了，他俩会心一笑。
刘少堂此时身心疲惫、困如牛斗ç、焦躁不安，精神几近崩溃边缘，如果不是不断提醒自已心平气和，早就暴跳如雷。
刘九躺不住了，翻身坐起。“叔，我对不起您。家昌弟让朱秃子掳去了。”刘九竟然流出了眼泪。
眯上眼情景复又入梦，一会是菊妹，一会儿盈月，身体一贴即离，急怒相攻，再度热喷。醒来，仍是小白狐卧于怀中。
他忽而觉得菊妹了解自己心思，也知道照顾老人。
刘家昌进粮店是刘少堂有意安排的第一步。他对刘ถ账房说家昌一天天大了，不能无所事事。明天起跟你学做账吧！这么เ多年也够你一个人累的，让他学着帮帮你，打打下手也好呀。背后他悄悄嘱咐家昌要多留心粮店的事。做事要用心记，用眼看，别道听途说。
第二日傍晚师爷带刘九上船。
只见他一身簇新的藏蓝ณ短袍套一件府绸马夹，一顶圆口草帽没经雨水淋过，足蹬没下过地的圆口黑布鞋。鼻梁上架一副圆形老花镜，铜腿系一条绸带子吊在脖子上，似怕眼镜掉了摔了。一绺山羊须整齐飘逸，本就是一副师爷相，如此装束更加形神兼备、派头十足。
货郎近前仅几步之遥，可闻枣木扁担上下颤悠“吱呢”声和衫裤摩擦的“悉索”声。老爹依然视若无睹专心挑嫩草来剜，眼角余光瞟他一举一动。
倪瑞轩手指终于触摸了那一闪而过的神圣领地，软软的绒毛细细缕缕，隆起如一丘，柔柔绵绵，他手掌心整个覆在上面，温热着她，摩挲着她。
月下菊妹、满青看得呆了。
“老爷知道吗？”瑞轩问。
“好，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你把她带过来。”
民众死伤数十人，白莲教匪尽皆剿灭，惟一名伤者弃戒投降，被送往官府。经查是从河南窜至山东，因纵火烧孔庙被官府追杀，流亡至此的小股白莲教徒，惶惶逃命时本以为此地愚民木纳，趁机劫一批财物，不想尽数被乱棍诛杀。
一对善良老人有些忧心忡忡。
王豆豆一挥手，“轰-”一声巨เ响，木屑四溅，木门洞穿，一股浓烟与浓雾搅在一起，火药香味刺激人的鼻翼。
“好，如果真好笑，我也喝一碗。”倪瑞轩说。
当然，就算曹老六滑如油壶里的耗子，也猜不到เ刘少堂要在今晚要朱秃子狗命。
菊妹从迷怔中清醒过来，看着倪瑞轩走出自家大门有些恋恋不舍，听到父亲咳嗽ณ一声，这才面红如赤扭头跑回自己房内躲起来。
“迟早会要了你的命，迟早ຉ会要了你的命……”
排铳是村民雪天射杀河滩南迁歇脚雁群的武器，由á两根或三根生铁ກ管连排焊接。铳管约三米长，绑在一四方木架上，装好火药火信，让一头年老耳聋的牛拉着，人隐在木架后。老牛慢悠悠在雪地里寻着草根草茎。歇息的雁群让老牛麻痹了戒备，进入射程，点燃药信，一声轰鸣，三管铁弹出膛呈扇形。
因为走了夜路，圆口黑布鞋满是尘土，苇编斗笠沾着夜露，父子俩神情透着远途跋涉的疲惫。土粱村离此三十余里，又是夜路，况且冯信之也是上了年纪的人。
邻家知道是他干的，想着自家孩子还小，怒不敢言，忍气吞声。从此没有谁敢当面叫他。
“尽快收回今年和以往的欠账，争取半月内收回所有欠账，王豆豆帮你。收回欠账与库存现洋运回圩子里。”
曹老六无回天之力，缩回床脚。
轿子四角挂红绸，顶ะ端簇大红牡丹。轿内盈月如嫩花儿起伏颠耸，此时没人知道她正憋一泡热尿，淌一身热汗。
曦微的光线在圩子上空划一道圆弧。
刘少堂踱进来，原本零乱的白发沾水向后抿顺ิ了。倪瑞轩、王豆豆、张喜子一起躬腰说：“老爷。”刘少堂“嗯-”一声，目光犀利如电盯丁二毛浑身汗毛倒立。然后慢吞吞在一张破靠背椅上落坐。如刘少堂一般苍老陈旧ງ的靠背椅不堪重压“哼叽”着连连喘息慢慢平息下来。
丁二毛本能ม的挣扎几下，手脚๐缵死结无法挣脱翻了几滚无法坐立，只好卷曲如煮熟了的草虾贴于地面。
“刘家昌现在什么เ地方。”刘少堂两只老眼在浑黄的油灯下发出绿莹莹的光，如狼似犬，使丁二毛格吱吱打了个寒噤。
“您就是刘老爷吧！我真不知您家大少爷现在那儿，而且这事从头至尾我没参与。师爷只是让我送封信让你们送钱去河神庙赎人，其他事我一概不知。”
“信呢？”刘少堂陡然从破靠背椅上站起来。
“凌晨塞进‘圩屯粮店’门里了”。
刘少堂颓然跌进椅里。陈旧的破椅连同他陈旧的身体在“咔嚓—”声中散了架成了一堆朽木。
倪瑞轩上前搀扶起狼狈不堪的刘少堂，几绺白发垂于额头。
丁二毛无所顾忌哈哈大笑。张四皮上前在他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大概这脚踢中丁二毛尾骨，皱眉拧目、痛痒难当，屁股夹紧尾骨身子一挺一挺，象春天排卵的蛤蟆。手又够不着抚痛，嘴里“嗬嗬——”呼着，似哭似笑，这才有所收敛。
“信里具体内容是什么เ？要求什么时间赎人。”刘ถ少堂阴沉的眼睛逼视丁二毛。
“我也不认字的，但听师爷说叫我放心去送信，刘少堂不敢杀你，信中明说了收到เ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