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邓。大伙儿都叫我邓三。”邓三满脸堆起笑容。
“大哥，木楼梯都朽坏了，没法上去。”石匠用手爬拉了一下木楼梯，碎木屑烟尘般直往下坠。
“啥？”邓三抬眼望了望，眼中闪过一丝促狭而奇异的光亮，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随即那张倒三角脸马上绷了起来，气急败坏的斥责道：“瞎嚷什么？大惊小怪的。还不赶快列队迎接。”说罢，便带着一个兵士匆匆向河滩快步走去。
杨禹走过去看了看，那棵树的树干上果然是伤痕累็累，密布疤印。并且，附近的几棵树都是一样的情景。
刘尚似乎忽然来了兴致，戏谑道：“死后一定很舒坦。”
邓三两只小眼睛又开始滴溜溜直打转，话语中也夹杂着几分揶揄：“我听说，你还是挺讨杨大人喜欢的。这回咋没带你一路去？”
“他到他的，我上山打我的猎，有什么相干？”杨禹眼里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这时，碉楼ä内一名蛮子领暗地里摘弓搭箭，眼见刘魁逼近碉楼ä门口，探出身来便是一箭，利箭带着尖啸声直奔刘ถ魁咽喉而来。刘魁慌忙一侧身，实在由于相距太近，躲闪不及，那支箭还是射中了他的左臂。他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差ๆ点从梯子上跌落下去。
杨禹的记忆像冬眠的蛇苏醒过来，他仿佛回到เ了十多年前，走进了藏在记忆深处的那幅美丽ษ的图画。也是这样的时辰，也是这样的山林，他看见了一个披着一头湿漉漉长的小丫头，那ว是一个美丽的、有着一身蛮子装束的小丫头。小丫头“咯咯”地笑着，嘴里一口一个“汉哥哥”，清脆悦耳的童声散着嫩竹般的香气，在茂密的林子里簌簌地颤动；小丫头在林子里疯跑，湿漉漉的头甩来甩去快乐地舞蹈着，像是一块黑色的绸缎随风飘扬；小丫头奔跑出一脸鲜嫩的红晕，泛着熟桃一般透明的光泽……
那时的杨禹还是一个ฐ血气方刚的勇士，在砍倒了益州ะ牧岑彭和闻讯而来的几个ฐ卫士后，他便像只受了惊吓又不知所措的小白兔拼命地奔跑，不分昼夜的奔跑……直到身后再没了呐喊声，他才跌跌撞撞、晃晃悠悠地来到เ一个奇妙的境界里：那儿有一条清香潋滟的小河，就像一条的玉带一样蜿蜒在山林之间，河水清澈透明，掬一捧在掌中ณ，那水滴骨碌碌的一颗是一颗，河里有摇头摆尾机灵俏皮的鱼群，两岸有滚动水珠的苇叶和鹅绒一样飘飞的芦絮……后来杨禹才知道，蛮子们把这条仙境般的小河称作普溪。
正当杨禹用双手不停地捧起河水狂饮时，忽见转弯的水面上，恍恍惚惚下来一个漂流物。在炙热的太阳光照射下，忽明忽暗，直看得双眼泛花，也没看出到底是啥物件。渐渐临近，初一看是一截圆木，细一看圆木上竟还有头有手——哟！分明是有人溺水了。
杨禹顾ุ不得一身的疲惫，纵身跳入河水，双手交替着拼命的划ฐ动，斜线切入河心，捞起那ว人的腋窝，将人托救上河岸。一上岸，他已累็得不行，“噗通”一声与那ว被救者并行瘫倒在河滩上。
他喘息一阵缓过劲来，爬起身细看那ว人，正是这一瞬间，映入他眼帘ຈ的就是那ว小丫头演绎的那幅美丽的图画，并在他的记忆中打下浮ด雕般的烙印。
临近天黑时，大群大群的蛮子嚷叫着、哭喊着，打着火把顺河寻来，在杨禹救人上岸的地方แ找到了他们。从蛮子们的口中，杨禹这才知道，他救下的这个小丫头竟是蛮子领普王的女儿……
“大哥，填填肚子吧！”大胡子的嚷叫声把杨禹的回忆打断了。
杨禹从大胡子手里接过两只烤得焦黄的兔子，吩咐道：“别ี忘了石匠，给他送一只去。”
大胡子应道：“忘不了，我这就去。”
杨禹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叫毛子去送！你的伤不痛啦。”
“不碍事。小弟还没有那ว么娇贵。”大胡子一瘸一拐地走了。
杨禹走向玉儿，把手中的兔子递了一只过去，“小丫头，吃点吧！我这儿可没有你爱吃的油茶汤和糯米粑粑！”
玉儿哭了，一下扑在杨禹的怀里。杨禹感觉到她的秀在手臂上滑动，手臂和心都痒痒的；她那皮肤也格外细嫩光滑，丝毫没有瑕疵，好生温馨。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忽然就觉得在自己的心中，油然而荡漾出一种柔情。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怀啊！既不同于父母之于儿女，也非军营中ณ的弟兄之ใ情；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一种挥之不去的缱绻。他觉得自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又像是在梦中ณ。
杨禹扶着她颤抖的双肩，关切地问道：“小丫头，往后有什么打算吗？”说这话时，不知什么缘故，他禁不住一阵心跳。
玉儿摇摇头，无话可说，双眸潮湿起来。
杨禹竭力保持语调的自然、平和，问道：“你不是还有一个ฐ舅吗？”
“寨子被攻破时，父王将我托附给了舅舅。舅将我女扮男装ณ，领兵护着我杀出了重围。原本想投奔武陵山。不料没走多远，就中伏被俘。舅舅和我都被押解到了这里。”玉儿说着说着，清澈的泪水又在她脸上滚动，像一件美妙的瓷器又镀上一层闪亮的釉彩。
“那你舅呢？”杨禹追问道。
“像是被押往河对岸的兵营里去了。”玉儿的语调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