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话，我微微的皱眉。可是，看到楚伯母那微白的两鬓，和疲惫的眼睛，我又说不出什么เ。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我不能随口对她说，“楚伯母没事儿的，你看我没了腿不是一样过日子。”我只好沉默不语，默默走到楚伯母身边，拉住她的手，陪她流眼泪。
“是的，我后悔，为什么当初我没有娶ດ绿萍，而是娶了你！”楚濂也口不择言的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我们全都愣住了。我僵硬的转头看着楚濂，勉强笑道：“楚濂，我可以原谅你的口误。这种话不要再说第二遍！”
“说起你们公司的酒会，你明知道我没有参加过这种聚会，也不知道提醒我，我还以为ฦ和家里的酒会一样，你只知道埋怨我，然后就不再带我出门。你嫌弃我！”
记忆里的楚濂是个阳光的大男生。可是现在的他和紫菱一样的消เ瘦憔悴，他的眼睛原来总是明亮而灼热，但是现在，他目光中的热力已经渐渐熄灭，整个人看上去是那样的沉重而又失意。我震惊，要怎样的痛苦和折磨，才能把紫ใ菱和楚濂这一对原本幸福的伴侣，双双改造得这样令人叹惋。
紫菱哭得累了，便歪在我的床上睡着了。
然而此时的母亲已๐经不需要阿秀的回答了，我正站在客厅中央，母亲跑出来第一个ฐ就看见了我。“妈妈，我回来了。”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暴雨似的落下来，模糊了眼前的一片。
看着母亲的家信，我提笔写到：
“不用，”我看着眼里满满的关心和担心的母亲的脸，胸中暖洋洋，微笑道“我到เ美国先去医院全身检查。然后等医院排好我的疗程，就能够一边读书一边治疗。”我把脑袋靠在母亲身上，感受着母亲对我的爱，看着在一边窃窃私语的楚濂和紫菱。觉得这样平静的日子，真幸福！
母亲这会也回过神，抹着眼泪哀哀的哭，只会说一句话：“绿萍，不结婚，你怎么办啊。你以后怎么办啊……”
“我想我们四个应该坐下来，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我静静的开口。
几次夜半，我从浅睡中被疼痛唤醒。疼痛的感觉来源于那条已๐经不在身上的小腿。我仿佛还能感到เ那条腿的存在。那种血管撕裂，骨头粉碎的疼痛。我知道止痛药没有任何意义แ，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那条腿已经不在了。现在的感觉都是假的。
我闭着眼，母亲不再说话，只是低低的啜泣。过了很久ื，她轻手轻脚๐的走了出去。听到她轻轻的关门声，我才睁开眼睛，望向窗外。还有多久ื才能出院啊。难道这个春天，我就要在医院的病床上虚度了吗？
“你放心，舜涓๑，”楚伯母诚挚的说：“绿萍一点点大的时候，我们就开过玩笑，说要收她做我的儿媳妇，没料到เ这话终于应验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绿萍那ว么美丽，那么เ可爱……我发誓像爱自己的女儿一样爱她！”
“我发誓，”楚濂一字一字的说，声音更嘶哑，更沉痛，他挣扎著，颤栗著，终于说了出来：“假如我欺骗了你，我将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绿萍，我苦命的孩子，”父亲艰难的张口，神色黯然的说：“我不得不告诉你，为ฦ了保住你的命，我们，，我们不得不……去掉你的一条腿。”母亲听着父亲的话，只是搂着我嘤嘤得哭。父亲接着说道：“勇敢一点吧，绿萍，海伦凯勒既瞎又聋又哑，还能成为举世闻名的作家，你只失去一条腿，可以做的事很多。”父亲看我默默流泪，声音哽住了。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觉得自己้的睡姿很是别扭，只是现在的自己浑身无力，连支撑起自己้都十分艰难，我费力掸起手却猛然呆滞了。
初到法国，奔走于各个华侨团体，我和他们或者用广东话或者用闽南语交流。只有身在海外的游子才知道，故国是多么的可亲，这个年代的内地还比较闭塞，台湾成了他们乡愁的承载地。
很容易的完成了任务，原本预计的行程变成了各种团体的聚会，大家隐约知道我的腿不好，每次聚会都对我很宽容，没有什么เ人会邀舞或者其他尴尬的举动，每次聚会，我只要安静的到เ场，安静的和诸人寒暄，安静的在舞会开始的时候退到เ角落，拈起一只高脚๐红酒杯，对着闪烁的舞池灯光欣赏美妙的法国红酒，就是最好的参与。
这天是我在法国行程的最后一个酒会。照ั例在寒暄之ใ后我一个人躲到角落里，品尝着波尔多的梅铎ດ所出产的chateaumoutonrothschild出产的8๖0年的红酒。呵呵，三十年后的我当然知道这个地区8๖2年的红酒被炒到多少天价，但是现在，82๐年的红酒还是新酒，酒会上用来招待的是80่年的红酒。我正好趁此机会，一一品尝。同时打定主意，等回头有机会的时候，一定要亲自到酒庄去多订些82年的红酒，哪怕不用来囤积，过了若干年后，拿来送礼也是非常划算的。我心里在为自己的小算盘沾沾自喜，闭上眼，品尝着美妙的红酒，左手轻轻的随着音乐的节奏打拍子。
音乐流淌，原乡人／金盏花／天凉好个秋／美丽与哀愁／归人沙城／秋蝉／恰似你的温柔／假如我是真的／呢喃／好好爱我／却上心头／风儿踢踏踩／鹿港小镇／楚留香／不要说再见，一首又一首八零年代的流行歌曲在耳畔飘过，口中的红酒好像化作了一团流星，带着我飞翔。不由自主的，我呢喃着“却上心头”的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