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挽了梅姝懿的手，低声宽慰：“嫂嫂放心，今儿是个大喜日子，兴许等夜宴散了，咱们回府，小侄儿已经没事了。”
宋宜静了静心神，同刘昶行了个礼，恭谨道：“还请殿下在府中随意逛逛，马上开宴，事情繁杂，恕文嘉不能奉陪了。”
他未像往日一般着深青色朝服，一件群青色的祥云纹袍子将他整个人衬得又挺拔了几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着常服的他，她愣了愣，想要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燕帝还要说什么，却听外间通传说贵妃到了，于是转头去看潘成，潘成只好垂了头，“陛下这几日又睡不安稳，老奴自作主张向娘娘传了个话。”
“谢大人。”沈度知他这一句“恰巧”内里的深意，却并不揭穿，也算是间接承认了他话中之意。
“你瞧，如今朕都做了几十年皇帝了，你倒要朕慎言了。”燕帝ຓ笑了笑，“当日在潜邸之时，你也未曾劝朕一句慎言。咱们几个ฐ，如今也不同往日了。”
“沈度，你拿了孤这么大的把柄，不为自己求上一求，倒为了宋家尽心尽力。”刘昶推开窗，冷风在瞬间灌入，将整间屋子都染上了寒气，他问，“你同宋家什么เ干系？可别告诉孤，定阳王忠心不二，是为良臣，你乃言官，自得为其说上几句话以求不昧……”
刘盈正在气头上，剑已๐飞速出了鞘，寒光一闪，那人一愣，猛地抬起头来，刘ถ盈剑已刺出一半，忽地瞧见那人的脸，手猛地一侧，剑尖微微偏斜几分，但仍是斜插|进了他心口上方。
“你娘当年怕拖累我，只留了封书信便从此失踪，不想却是带你去了兖州。”宋嘉平叹了口气，“如今你既回来了，便由你自己来选。这玉，你若要自己留下，那便从此离她远些。你已骗过她一次，足够了，若有下次，我定不会饶你。至于我的命，自等着你羽翼丰满之日来取。”
眼前是一条逼仄的长廊，廊上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被气窗的风一吹，忽明忽暗。宋宜随周谨走在长廊上，周谨回头望她一眼，她眼泪早已๐擦干，眼周却还红着，见他瞧她，缓缓开口问：“常州战况如何？”
立刻便有人拿了绳子过来，宋宜慌张拦下，“郡主ว息怒，阿弟他无冒犯之意，他并不知郡主ว身份。”
碗中的汤又已凉透了，锅中的暖汤却仍不知疲倦地沸着。沈度看得出神，半晌才点点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罢了，若是下官，也定不择手段也要护亲人周全，县主倒比下官通透。”
宋宜冻得唇色有些发青，身子在微微哆嗦，沈度挪开目光，“县主不必将唯一的希望押在下官身上，虽说北衙定不会手下留情，但下官不过区区一个ฐ御史，帮不上县主ว的忙。”
沈度方才涌起的那丁点怜悯瞬间销声匿迹，换回了方才的冷淡，“此事尚未定案，还请县主慎言，下官不过依旨ຈ行事。”
宋宜抬眸去看沈度，他已转身往回走，停在廊下窗边，负手而立，看向窗外。
宋宜艰难地挤出一个笑，“谢许叔。”
宋宜并不惊讶于他这一番说辞，只是微微福了福，“将军有心，诸位请便。”
宋嘉平摆摆手，“别怨爹，爹今日不教他规矩，日后怕是没人能ม管得了他。他靖安侯府算什么东西？也敢败我女儿的颜面，我自不会饶过他们，但凡事有千百种方แ法，珩儿却只会最蠢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今日他在府门前这一闹，全城都会知道今日之ใ事，定阳王府如今不需要这些表面功夫，但婉婉，你不该受这些闲言碎语。”
凛冬里，连井沿的青苔都失了几分颜色，独井边一株红梅为院内添了些许生机。
“怕什么เ？”沈度看向湖面，眼神深邃得紧，“嫁七皇子，好歹是个正妃，县主不是不愿给东宫做妾么？倒正遂了县主ว的意了。”
“遂我的意？”宋宜自嘲地笑了笑，“沈度你良心被狗吃了么？”
“贵妃当宠，谁知道陛下会不会为博美人一笑允下呢。”饶是从未听闻她口中言如此粗鄙之ใ语，沈度亦神色如常，并不见有什么别的反应，他走远了些，淡淡道，“县主还是当为自己打算打算，皇子夺位，定阳王府当年没站错队，如今也得擦亮眼睛才行。”
“还真是谢大人提点了。”宋宜冷笑了声，“大人可得感激感激这不能提的皇子夺位，否则大人一介八品小官，哪里来的资格上九华殿，更能得圣上几分青睐？”
她这是说当年废太子案后，今上拔高御史台地位。自那之后，百官朝会，其余官员接席而坐，而御史中丞得享御前专席独坐之ใ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其余的低阶御史台官员也自此有了入殿奏事、参与百官朝会的资格。
上月她还说着她不图谁功名，到如今，她却又像当日陪都初见，针锋相对，将此事拿出来奚落他了。
沈度看她一眼，没了说话的心思。
宋宜拂袖，连同他告辞都不愿，径直走出去两ä步。不想迎面走来一人，低头念叨着什么，径直撞进了她怀里。
那ว小人受了惊，忙要赔礼道歉，一抬头见是宋宜，鞠躬赔罪，“文嘉姐姐恕罪，我不是故意的。”
太后在时，她时常入宫伴驾，这小人认得她，她也并不奇怪，只是对着这宫中难得一闻的明显还是小孩子的说话方式，宋宜生了几分怜意，问：“殿下怎来得这般晚？”
十三皇子面露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