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自由的，上天下地，无拘无束，随心所欲。可不知为何，现下蓦地有了被束缚住的感觉。
靳花初才到屠酒儿那寝宫周遭，便老远就见殿门口零零散散跪了一地的奴才，战战兢兢动也不敢动的样子，像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祸ຖ乱。
“啊，是这样啊……”小金乌眨了眨眼，双手合十轻轻摩挲，半晌，“……不知是谁？”
“荼姐姐说得对！”阿蛮狠狠地点了点头。
是……她的。
琼华一时没动，沉默地看着屠酒儿急切切地跟着月老走远。
“等等，姑姑，”琼华正欲推开木门的时候，屠酒儿轻轻拽住她，眸中有些忐忑，“为什么เ要带我来看这个？我……我并不想看。”
那天，玉虚宫的大半弟子都聚集到了明漪的寝房外。
师姐变得好难懂。
“痛呢，我最怕痛了。”屠酒儿咬着下唇，做出副可怜模样，“姑姑这样的人物肯定是不怕了，所以这时候不安慰我，还埋汰我。”
“道长说什么呐？”
只见一只奄奄一息的小兽气若游丝地躺在那里，身上深一道浅一道布满了血迹，腹腔剧ຕ烈地上下起伏，像是在努力呼吸。而那脖ๆ颈部位被一条金绳拴住，一片血肉模糊，皮开肉绽。
血肉在火上被烤灼的滋啦声又响起，屠酒儿痛的满脸惨白，额头冒了豆大的汗珠，才握住没多久就实在受不住了，忙撒开手去。
“我初来这里，什么都不懂，就觉得那些诗词好玩，而你又正好精于诗词……”屠酒儿怕说岔了话，靳花初就不教她了，忙又改口，“花初ม，虽然我做什么都是一时热度，但这一回我答应你，只要我不离开你，便永不弃这‘附庸风雅’的爱好。”
吴砭和洛木相视一眼，知道他俩劝不住，只得依照霄峡的吩咐去做了。
第2๐2章大惩大诫
“你怎么不说话呐，”屠酒儿还处在半梦半醒的糊涂状态，眯着眼向窗外看，“都已经这么晚了，这一觉可睡得久喔。”
“阿漪，你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我了？”
“变得好像……有心事了。”
“阿漪，如果我嫁人了，你会不会想念我？”问语中带着浓重的不甘。
没有谁能抵挡住狐族的媚术，妖都不能，遑论凡人。
女子眼中ณ带着不正常的水红，嘴唇染了病态的苍白，瞧那雅致的五官，本该是一位风华正茂的美人，但她此刻๑显然正受着疾病的苦扰折磨，变成了这副活不了多久的病秧子模样。肥大而华美的宫服在她身上万枘圆凿，精致繁重的头饰耳坠则与那张脸更加格格不入，她这样的人，似乎就该只穿一身淡色的简单薄衫，随意绾一下头发，抱着药碗瘫在床榻上静静等死。
可是明漪不是吃素的么，平日里连酒都不喝的啊……
琼华把屠酒儿递到屠荼荼手中，只见她把小狐狸小心地放到地上，和屠嘲风两个人默契地一左ุ一右坐下来，两边同样磅礴ศ精纯的真气以肉眼可见的光幻形态向屠酒儿传递过去。
明漪别过头去，在心中默念数遍——“三清莫怪，四御莫怨，弟子承罚。”
得不到的希望，比单纯的绝望来得更伤人。
当屠酒儿正正好和她看了个对眼的时候，柳逢雪的话卡在嘴里足有好几个ฐ眨眼功夫，连着鼻孔都随着扩大了许多：“狐狐狐狐狐——”
屠酒儿恋恋不舍地从明漪身上下来，转而蹲在明漪的轮椅旁้边，把下巴搁在轮椅扶手上，“你不要担心，这双腿若是不能用了，我就帮你推一辈子的轮椅，好不好？”
即便人已๐走光，明漪依旧跪得很直，殿门外雪地的映光照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长到那影子尖尖都触到了通向掌门宝座的台阶。
乾阳一拍桌子，怒道：“是不是那个仗着这几年有点声势就愈发无法无天的紫清殿？”
“连夜？”
琼华一笑，接着她的话说：“这杜梨木，最好是选那过了百年的老树，砍下来，树皮一层一层刨去，直到เ剔得就剩个ฐ薄薄的心儿，一棵树就做一块。要是四棵百年老树做出来四块杜梨木片，穿将成板，那打出来才好听啊。”
过了后山守卫的槛，屠酒儿终于被挡在了玉虚结界外。明漪揉着自己的耳朵，无比后悔听逢雪的话去了后山，又无比后悔信了阿蛮的话去了洒金湖。
明漪刚想开口解释那不是自己，可又想到了琼华的嘱托，便只能闭嘴，任由á屠酒儿误会去了。
明漪半是感慨半是讥讽地笑了笑，将纸条夹回书中，物归原位。
“我知道不应该对女子有那般感情，可我近来总是想着她，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此事我只告诉了师姐，师姐不会告诉掌门师尊吧？”
湖那边，最后一点夕阳也沉了下去，天色瞬时变暗。
一时二人皆沉默无话，各有所思。
她靠近那台木桌，这里是屠酒儿习惯写字作画的地方，上面乱七八糟地摆放着一些她写过的诗稿和画的草本。已干的砚台旁边，有一根斑点纵布的竹笛，竹笛下压着一本用旧的簿子，看上去和自己那本手记簿倒是很像。
庚子年的三月，应是遇见她的第二年。
“阿婆，你直接说她怎么死的呗，这等半天等得急啊。”白无常催道。
屠酒儿隐约觉得有点奇怪。
琼华把距离掐得非常好，既能把自己拉起来，又没有任何躯干上的触碰，非常的谨慎留心。按理说这没什么不对，可总觉得……
越是心怀鬼胎的人，越是会特别在意这种小细节。
忽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