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花初不为所动，面色仍毫无波澜：“我猜老天爷分得清谁是主动做亏心事，谁又是被动做亏心事，你说对不对？”
时间快到了，肉眼可及的住户统统都出了门，夹道跪了个整整齐齐。远处已可见到先行骑兵的影子，以及马背上拴着的那些皇族黄旗。
“我不听我不听，”屠酒儿重重地哼一声，也不再和二姐说下去，径直丢下一个背影急急往后山口走，边走边大声说，“劳烦阿姐你自个照ั顾自个吧，我有事先走一步。还有，如果你回青丘时那只黄色的乌鸦还不走，叫他滚远些！”
待琼华落地走近，两个人看清了她的脸，忙跪下行礼：
故而她对于明漪，不但没有该有的憎恶，反而抱着几分感恩，感激明漪替她受那ว些非人遭的罪，平日里给她乘饭都要多舀两勺菜。
屠酒儿眼睛一亮，眸中带着希冀向前迈了小半步。
“蹬鼻子？什么鼻子呀，牛鼻子吗，牛鼻子道长？”屠酒儿笑起来，笑得整只狐都抖来抖去的。
“我在夸三三啊。”琼华转过头来朝阿蛮柔和地笑，“对了，少尊就要来这里了，你这两天去山口那ว里多看看，接一接他。”
“为ฦ师曾教过你，以你的道行无法降服的妖物，见了该如何？”
琼华突然开口叫住了她：“后生，你师尊没教过你看到护山神该如何作礼么。”
过了一会儿，身后沉甸甸è的小狐狸模模糊糊喊了一句：
没办法，她不劳作，没有什么进账，种在木屋跟前的一点菜够她自己吃就不错了，能ม富余出来拿去卖的实在不多。家里也不涉แ尘世，哥哥姐姐们连银子是什么都不知道，凭他们在妖界的地位，来这儿不抢不夺就烧高香了，压根别ี指望谈钱。
“……我觉得不好听。”
明漪目送琼华离开，单凭琼华那半是命令的语调，她便真的坐在那ว里僵硬地一动不动，脑子里一片混沌，只盯着将暗的天空。
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明漪猛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是在玉虚宫掌门大殿之中，她下意识看向那个在她面前不停晃手的女孩子。
“日行其日，月行其夜，日月二者，终究……终究……”
一百多天，每天如此精心地换水养水，只为了等一个ฐ不知道什么เ时候才会来的人，为她沏一杯茶。
奇怪，不知怎的，她好像下意识就想违反一下既定的轨迹。若放在往日，像抛下主殿领ๆ茶去看屠酒儿这种事，是无论如何都绝不可能发生的。
行至书桌旁，摸索出藏在木抽屉中的手记，明漪拉了木椅坐下，仔细看起那些自己亲手写下的娟秀小楷。
第1章地府的闲话
“你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明漪看着她，叹了口气，第一次由á衷地说些什么，“古人云，美人当以冰为肌，玉为骨，诗为血，词为心。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才貌双全的人，是唯一一个能真称得上美人的女子，你这样的人应该好好地寻一良人，择之为ฦ夫，过踏踏实实的日子。”
屠酒儿却突然站了起来，撂下碗筷，红着眼道：“可我不是什么好姑娘。”
“虽然你行事不拘礼教，但其心还是善良的……”
“善良？”屠酒儿腾地笑了，多得是苦涩，“我因喜欢你，所以与你做出良善乖๔顺的姿态，可那并不代表我原本就是一个ฐ这样的人。别忘了，我已๐活了几百年，你不知道的荒唐事我做过许多，亏心事也做过许多，我早ຉ知道会遭报应，可没想到我的报应就是遇到你……”
明漪一听到报应二字，即刻想到เ了自己手上沾染的命债，那日里夜里困扰着她的情绪再一次涌上脑แ海，激得她语调也高了几分：“既知是报应，为何还不走？”
“因为ฦ我蠢行了吧！”屠酒儿烦躁地回道。
“哪怕我会杀了你——”明漪紧紧抠住轮椅扶手，用力看着屠酒儿，“你也不走吗？”
“我不走！”
“你再不能吟诗作赋，再不能风花雪月，连魂魄都存留แ无路，你也不怕吗！”
“我不怕！”
“为什么？！”
“我……”屠酒儿的情绪忽然平静下来，她看着明漪的脸，尤其看着那颗眼角下的红色泪痣，声音渐渐转低，“你就……当作是我作恶多端的惩罚吧。”
她绕过桌子，一步一步走向明漪，到她面前时屈膝跪坐下来，食指小心翼翼地去触碰明漪的手指，小声呢喃，“我喜欢你，阿漪，我真的喜欢你。求求你，让我留下来。”
明漪的手在轻轻颤抖，但她并没有抽出去，她只是轻轻地看着屠酒儿的发顶ะ，心里溢满了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复杂感觉，怎么缕都缕不顺。
真的只是因为自己้那天给她撑了伞，她便愿付出这样的真心么。
她想替屠酒儿找出一些功利的理由，比如假意接近垂涎宝物，比如暗自谋划ฐ毁掉玉虚，好叫自己的心不要总那么揪着难受。可找不出，这里根本就没有其他值得小狐狸贪恋的外物，她向来执着的只有她明漪一人。屠酒儿的爱意来得越是简单，她就越是抑制不住那股复杂情绪的涌ไ动。
或许是愧疚吧。
只能是愧疚。
明漪不愿再想，忙挑了话道：“你要留下，那ว便留下。周围都洒了黑狗血，这里应是安全的。”
屠酒儿抬脸，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