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小山,在我人生中,还要攀登多少座山崖呢?

二十二

我为这个家牺牲了学业,小小的肩膀过早抗起了家庭重担,可他们居然连书都不让我看,这是我惟一的爱好啊!我心如刀绞,泪流满面,哭肿了眼睛。我第一次想到了离开这个世界。

为ฦ了多砸石头挣钱๥,也为了避免和兰兰们无຀谓的战争,我总是最早ຉ上山、最晚回家,我坚持每天砸四吨石头,够拉三毛驴板车,这样我每天至少可以挣到三块钱左右。一个ฐ月除去下雨天和星期天,起码可以挣到七八十块钱๥,可以帮继父撑起半个家了。

然而也不是每天、每个月都那么顺ิ利的,有些时候因为石源不足,也许一连几天都会完不成"ิ任务"ิ,这时候继父的脸色就阴沉了,我更是焦虑万分。我怕继父和母亲因经济拮据生争吵,只要他们和睦相处,哪怕让我一天砸十吨石头,我也๣愿意。

最难熬的是夏天,露天的矿山上气温高达五六十度,明晃晃的太阳烤得石头冒烟,即使戴着厚厚的帆布๧手套搬石头,也๣能感受到来自石头心里的灼热。一滴汗水滴到石头上,只听"ิ滋"的一声,水印就变白了。被开采得凹陷进去的堂口里钻不进一丝风,要呼吸,就得像缺氧的鱼๠一样张大嘴巴。或者在休息的空隙,钻๵到荫蔽处,坐下用草帽扇一会风。

坐在山根底下,仰望不可捉摸的高空和陡峭的石壁,闻着从自己身上散出的酸、馊的汗味,搓磨自己老茧层层的手掌,忽然感觉命运就像压在我身上的一块石头,压抑、沉重,难以颠覆。虽然我曾成功地攀登了小荆山,砸碎了男人们也๣胆怯的巨เ石,或多或少为ฦ自己้树立了一点小小的尊严,但这又能ม改变什么呢?我还只是一个ฐ砸石头为生的小女孩。惟一改变了的,是我的自信心增强了。只要有信心,就没有做不到的事。

夏天的中ณ午,山上往往除了我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人们都在午休。要到下午三点多钟、太阳偏西才上工,因为ฦ正午的堂口里实在太闷热了,人很容易脱水中ณ暑。我就利用中午这段时间来读书,书是找矿工ื们借的,至今仍然清晰地记得我读的第一本历史《隋唐演义แ》,每天中午,我就坐在破碎机旁,那ว里地势较高,也有阳蓬,非常安静。偶尔会有一丝丝风愉快地穿过这里,这里就成了我夏天中午的读书天堂。晚上回家,我就把这天的读书心得写到日记本上,抄录下书๰里的名言警句。那ว些书,还有那ว些闪光的字句,像星星一样点亮了我灰暗的十五岁的天空。

但我是不能在家里看书的,继父心疼电费。我和妹妹住的是单独开门的小石头屋,和父母住的那一间一墙之隔,他们可以透过墙上的石头缝看到เ我们小屋里的灯光,要是我们在小屋里过十分钟็不关灯,继父就会不由分说拉了电闸,房间刹้时便沉入黑暗,像小船沉进了海ร底,我的心也๣是。躺在床上,闻着从窗户外飘过来的茅坑的臭气我们的小屋窗户正对着茅坑,眼泪止不住刷็刷็往外涌。浑身的酸痛袭击着我,而最痛的还是心。

母亲心疼我,月底到石矿结了账,母亲会偷偷塞给我一两块钱๥作为奖赏。这钱๥我轻易舍不得花,等到下雨天,露天石矿不能ม作业的时候,我就徒步十几里路去市里的图书馆买书或者在芜钢路的那家小书屋里租一套连环画,坐在那里看半天。那ว天的心情就会愉悦无比,像饥渴已久的人终于找到了食物和水一样。

第2๐3节:亲情软化了我自杀意志

但命运似乎注定了读书对我来说是一种奢侈。

有一次,我用省吃俭用的三块五毛钱买回了两本《宋词三百》和《工笔画ฑ技法》,继父看到了,勃然大怒,对他来说,这种浪费简直罪不可恕。母亲因为ฦ给我的私房钱被继父现而恼羞成怒,她不由分说,将那两本崭新า的书๰塞进了正燃着的灶堂。我愤怒至极,有生以来第一次顶撞了父母:"你们太愚昧了!"ิ

母亲扬手给我一个ฐ耳光,从小到大,母亲从没打骂过我,因为我一直是那ว么乖顺听话。母亲的这一耳光打碎了我的心,我痛哭失声。我为ฦ这个家牺牲了学业,小小的肩膀过早ຉ抗起了家庭重担,可他们居然连书都不让我看,这是我惟一的爱好啊!我心如刀绞,泪流满面,哭肿了眼睛。我第一次想到了离开这个ฐ世界ศ。

二十三

亲情的眷恋软化了我的自杀意志,我从凳子上跳下来,收起绳子,擦干眼泪。生活不相信眼泪,即使你把眼泪流成珍珠,灰暗的生活也๣不会因此而闪光。

我把自己关进小屋,边哭边在我的日记本上写遗书๰,我一遍遍狂乱地写"ิ我恨这个阴暗的世界ศ、我恨不公平的命运、我恨……"一连串的恨,我不知道具体该恨谁。只觉得整个世界对我都是不公平的,我的童年那么เ不幸,经历过同龄人没有经历的苦难,为什么现在还要我背负这么เ重的生活压力?为什么我的家没有一点点温暖和幸福?为什么เ我的世界看不到เ曙光?为什么亲情也๣那ว么เ冷酷无情?……

我选择了上吊。绳子是插秧拉线用的尼龙绳,很细很结实的绳子,打上死扣就解不开了,几乎可以勒断ษ人的脖子,这种自杀方式在农村比较普遍。我甚至在邻๑村看过一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