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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成长是痛苦的
生命中的痛苦是盐，缺少了它，生命就会变得苍白无味！
仅以此书献给我多苦多难的母亲，献给我无怨无悔的青春岁月，献给全天下向苦难命运不屈挑战的年轻人！
成长是痛苦的，而生活并未停止成长
一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父亲，他的容颜已经变丑了，手指也可怕地蜷曲着，父亲的玉树临风已经一去不返。可是，有谁明白一个六岁女儿的心：我深深地爱着父亲那ว变得丑陋的容颜！
我的故事应该从一九七零年的正月初一说起。这一天是我降临人间的日子。大年初一晚上九点左右，我在父母的忐忑不安中ณ姗姗来迟，这是我在母亲肚子里苦苦挣扎两天一夜后的脱胎轮回。
我的出生似乎就注定了一生的艰辛与劳苦。这年属相为犬，晚上的狗据说是个劳碌命。婚后八年未育的父母被中年得女的巨大喜悦笼罩着，对我爱不释手。时任公社会计的父亲给我起名"美萍"ิ。也许就因了这个ฐ"萍"字，我的人生从此与漂泊有关。
我的记忆从三岁就开始了。尽管三岁的孩子可能对一切事物都很懵懂，但并不影响我对往事的怀念。
家是苏北农村常见的那种砖墙草屋，三间。一间卧房，一间客堂，一间厨房兼猪羊圈。苏北农村的猪羊大多养在家里，所以我家和所有苏北农家一样，常年迷漫着一股猪羊的臊味。
农村也有美丽的地方。我家屋后有一条无名小河，常年清澈，它是鸭们、鹅们甚或菱角们的天堂，夏天又成了孩子们和男人们的天堂。河这边有我家的半亩自留แ地和十几棵白果、刺槐、泡桐等杂树。河那边有属于集体的站得威风凛凛的杉树。触目所及，天高云淡，碧水清波，绿树成荫，处处美景。
我的童年生活不能不提到美华，我的妹妹。她比我小三岁，生于美丽的五月。她的到เ来给了父母锦上添花般的骄傲。父母给我们两ä姊妹的爱非常平等。常常是妹妹在母亲怀里勾着脑袋吃奶时，我则在父亲厚实的胸ถ膛上取暖。
父亲玉树临ภ风，颇有文才，受人尊敬。母亲不识字，但贤淑温柔，通情达理。他们贫穷，然而恩爱。
我和美华的幼年时代充满五月栀子花的馨香，栀子花是母亲栽的，就在屋前小院里，当初夏来临，它就如期盛开。那ว种绵长而浓烈的馨香温馨了我们浑噩的幼年。直至如今，我也没觉得有哪一种花香比得上栀子。
除了美华，事实上我还有一个"姐姐"，叫美英，比我大二十岁。我出生的那ว年春天，她出嫁了，就在本村，她是父母因久ื久不育而领养的，来家时十四岁。我生下来十一个ฐ月时，美英也生了个儿子，也就是我的外甥。平时两家相安无事。姐姐从不主动来看望父母，她并不爱我的父母。
灾难是不期而至的，猝不及防的灾难的来临ภ，过早而又彻底地摧毁了萦绕于我懵懂ฦ幼年的平静与温馨。
先是父亲的病变。年轻英俊且才华横溢的父亲先是手指难以伸直，佝偻着，越来越像鸡爪的样子，接着头也如秋叶般掉落，很快，眉毛睫毛也全然不见。父母的惶惑被六岁的我尽收眼底，他们每天急慌慌地奔波于家和医院之间，脸色一日日凝重。
终有一天，两个ฐ穿白大褂的人直奔我和美华上的幼儿园而来，将我和美华全身上下一通检查，还抽了血。周围的眼神是紧张的、怀疑的、畏惧的。我和三岁的妹妹展览似的呆立当地，无助地、茫然地、惊恐地任人摆布。父母不在身边，没人能想象我的惊吓有多大，一种朦胧的、莫名的恐惧深深笼罩了我小小的心。
终于得知结果了，原来是一种叫麻风的病在父亲身上显形露迹了。那是一九七六年的夏季，我与快乐从此无缘。
父亲很快离家住院，医院是离家二十多公里的江滨麻风病医院，在长江边上，是个ฐ潮湿而与世隔绝的所在。我患病的父亲就在那ว个莫名其妙、烦躁不已的夏日清晨离家而去，由大伯和母亲送他去的医院。
父亲临ภ走时，终于在厨房的灶间里找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六岁的我不会像现在的影视剧ຕ中的孩子那么伶牙俐齿，什么懂事的话都说得出。惟有哭，是我当时惟一的表达伤心的方式。
父亲用他那再也伸不直的手指撸撸我的一头小黄毛，叹口气，哑着嗓子说："萍后我的小名，爸爸去治病，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回家，你要听妈妈的话，妈妈身体不好，你帮妈妈多做点家务，你马上就要上一年级了，要好好读书，爸爸希望你将来上大学，听到เ没？"ิ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父亲，他的容颜已经变丑了，手指也可怕地蜷曲着，父亲的玉树临风已经一去不返。可是，有谁明白一个ฐ六岁女儿的心：我深深地爱着父亲那变得丑陋的容颜！
我在父亲期待的目光中死命地点头，一边用手背抹着眼眶里奔腾而下的泪水。父亲拍拍我的肩，转身走了。父亲去的方向是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