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躲在暗处的梅怜宝看着门栓一点点的移开,提着马桶的手开始抖,小脸比外头的雪还白。
一会儿功夫,两ä个鸭脖啃完了,把骨头往桌上一扔,咂着手指头舔着脸笑道:“这回万年兄可猜错了,不是想沾你的梨园姬们,而是有个事儿问你,这不是前些日子我陪太子鱼龙白服出去逛,遇着个美人,美人后来被纳进了后院,这一入后院什么情形我就不知道了,那美人如今如何了,是否得宠啊,万年兄是不知,我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那么เ美的美人,她不止美那么简单,你远远的看她一眼就魂飞魄散了。”
受害的又是施害的,施害的反而不如受害的狠。
“你真坏。”虞侧妃微哂。
嘴里也不消停,“梅儿兰儿这两个贱蹄子跑到เ掌事儿的那ว里去求调走被我看见了,让我狠狠修理了一通,您也不要伤心,这种背主的奴才不要也罢,可幸奴婢跟着师傅还有几分脸面,又求那掌事儿的给了两个ฐ好的,尖下巴的叫小倩,大眼睛的叫小樱,这两个奴婢瞧着怪可心的,就让她们跟去伺候。您放心,梨园那里奴婢已๐亲去了一趟不会有人找您的麻烦,屋子奴婢也给您寻了最好的,您放心去,只是大抵不能再服侍殿下了,我可怜的宝侍妾啊。”
梅怜宝愕然抬头,心头忽的惊惶不安,“为何贬我?”
“关于扬州太守薛庆贪污被杀一案,你们觉得父皇属意谁做这个钦๔差南下?”孟景灏将奏折递给乐่平郡王,从炕上起身,下了地,背手在后,轻轻踱步以舒缓有些酸麻的双腿。
把厌恶的人迁到眼皮子底下,有病吗?!
这是拐着弯骂梅侍妾犯贱呢。
“是。”
想想还有点小得意。
“哎呦,说的你们姐妹俩能做殿下的主似的。”林侧妃懒懒抬眸,睨一眼梅怜宝,眼睛里明晃晃写着俩字——蠢货。
梅怜奴吓的眼泪汪汪,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喊,“七姐姐。”
“林侧妃你这张嘴啊,偏你会说实话。”太子妃掩唇而笑。“哎呦本宫倒是忘了件正事。”
“我哪里画过什么妆,就只抹了点玫瑰香膏,才不怕花了妆呢,我可着她们挑我的理。”梅怜宝骄傲的道。
二人垂眉耷眼,神情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殊为无趣。
听出福顺ิ话里的得意,张顺德龇了龇牙,“你弄什么鬼?忘了师傅怎么教你的了,你是我徒弟,咱们是跟着太子的奴才,跟哪个ฐ妃哪个妾可都不准沾边,你给我记劳喽。”
“小德子。”
垂着眼的小德子微哂,一个手势下去,很快便有一个大太监将碗莲捧了来,奉到梅怜宝手上。
事情要从梅怜宝金簪戳喉,福顺不得不回端本宫禀告太子说起。
梅儿兰儿对视一眼,眼神里隐隐有些期待。
梅怜宝从轿子上下来,抬眼一瞧,琉璃宫灯下的凌雪阁美轮美奂,一个ฐ身披白狐裘的女子就那么沿着那条被黄腊梅曼延的小径袅袅婷婷走了来。
“当然啊。这就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梅怜宝掉着书袋,得意洋洋的道。
太子被口水呛了一下,魏嬷嬷慌忙要去伺候,太子抬手制止了。
梅怜宝看见这死老嬷的手势了,心里恨,可身子却不争气的瑟瑟颤抖。
姬,家姬,府姬ภ,不过是个陪男ç人取乐的玩意罢了,且还不是只陪一个ฐ男人。
什么仇恨?
梅怜宝被程聪拿捏了什么把柄,故此被胁迫成为老大所设美人计中的美人,梅怜宝厌恶了被胁迫,故今夜碰头时谋杀程聪?
不对,不是这样。我把梅怜宝发落到梨园是偶然下定的决心,二人没碰面,怎么约定今夜相见?
程聪是去史万年那ว里打听完了之ใ后去的梨园,按说梅怜宝应该不知道才对,但是显然的梅怜宝有所准备。
二人一来一去,完全没默契,只能ม说明,二人的关系并不是他之前想的,是同谋。
孟景灏勾了下唇角,又很快的压了下去,面无表情的想,虽不是同谋,但也不能完全洗脱嫌疑,还要再试一回。
他却还记得梅怜宝惊醒后坐在床上嘀咕的一句话:这境地,连个ฐ给马洗澡的贱玩意都能欺负上来了,等着瞧。
给马洗澡的贱玩意……
这是什么玩意?
给马洗澡,洗马!
程聪不正是担了太子洗马的官职吗。
孟景灏哭笑不得。
一瞬却是想明白了,梅怜宝的的确确知道今夜会有人来撬她的门,并且知道是谁。
若说他二人没关系,梅怜宝怎么知道是程聪?
翻来覆去的想都觉得缺了点什么เ,到底是什么呢?
想着想着就渐渐有了睡意,进入了一个梦,梦里被人指着鼻子骂。
“你个脸都烂掉的废人!”
“你个被圈禁的废人!”
“废人废人废人!”
孟景灏猛然惊醒,一身汗湿,耳朵里嗡嗡隆隆,废人二字仿佛还在里头尖利回响。
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孟景灏重重冷哼,“真是个ฐ小毒妇,恶言恶语都把孤震的做起噩梦来。”
然而,梅怜宝之言如若不是他心底深处所忧虑的,又怎会给他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太子做久了,最怕的便是被废。
……她说的如若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