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嘴拙舌的一副傻样，你不知道啊？”
“看来你经验丰富？”
“真正重要的事情，是很少在办公室里谈的。”
“你很少见到老穆吧？”
莫闻天说此话时语气平和，声音不大，却甚是堂堂正正，义正词严。
莫闻天瞥了一眼仲原，神色有些不悦地说：
朱朗在等待的焦灼滋味中煎æ熬。其间，他百无聊赖地翻了会报纸，又给王勇打了通电话。报纸上一则外地新闻说，北京的奥运场馆建设正顺利进行，非常感谢给予热情支持的广大北京市民。王勇则说，暂定于今天下午的见面，由于临时安排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要改期到เ晚上。但晚上也有饭局，干脆改为饭后一起唱歌。朱朗一迭声地说“可以、可以”，毕竟，当一个律师要和法官私下见面，法官才是绝对的领导。王勇临了的一句话，让朱朗猪八戒吃人参果一般浑身舒服，王勇最后说：
在朱朗的印象中，高晨浑身始终充满了清新า的书卷气，面容也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忧郁๗，有一种很莫名其妙，却足以让人敬而远之的清高和悠远之气。这一点，像极了老穆。正所谓“名师出高徒”，除了专业知识精纯之外，高晨在气质上，和老穆也颇็为神似，可见，在象牙塔里读书的那ว段日子里，老穆对他的影响之深远。也许，正是因为高晨的忧郁和清高，朱朗便始终和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既不过分热情，也不过于疏远。朱朗必须ี承认，在老穆和高晨面前，他总是会有一种不知所措的局促感。
“难度当然有，否则，今天也不会劳你何庭长大驾。不过，就事实而言，双方แ没有签过股权转让协议是真，在工商局办理股权变更登记手续以及变更登记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开泰地产’并未对此提出异议，也是真，至于那些款项究竟是借款还是股金，双方都没有直接的证据予以证明。因此，从根本上说，我认为，就是个从什么เ角度出，还有如何来看的问题。当法律出现冲突时，根据不同的基础，完全可能得出截然不同的结论，而我把这称为‘可左可右’，至于是左ุ，还是右，在中ณ国的法庭上，当然是法官说了算。何庭长，这一点，你同意吗？”
老穆很无奈，转念又一想，反正要说的正事也快说完了，于是，就告诉了汤惠茶馆的地址和他们的包间号。
争议就此产生。
说起老穆与何劲的相识，何劲和汤惠的故事，那要追溯到五年前的八月。起源于一件棘手案件的代理。而这案件，就是当年曾经在a省轰动一时的著名经济案件——“周辰置业”股权纠纷案。该案件，是a省建国以来极为罕见的，涉แ及标的达数亿的经济纠纷，而那时，何劲还是省高院经济庭庭长，屁股底下坐的，正是李志国现在坐的位置。
朱朗愤怒间，嘴里蹦出句流传千古的国骂，恰逢一股“三中全会”的酸臭味正泛上鼻头。江力却满面慈祥的老父亲般，拍了拍朱朗的肩膀，并且，此刻换上了一脸非常抱歉，但实在没有办法的表情，然后扭着肥大的臀部，颠颠地进了“维也纳”。
“那ว也不能总这么เ挂着吧。我的当事人怎么办？！”
“那ว倒不是，是有点事情要和你说，你现在有时间见面吗？”
老穆正为给刘忠义แ打电话的事情愁，实在没什么心情和张玲聊天，老穆说：
“有什么事情，电话里说行吗？”
张玲很坚持，说：
“这件事，只有见面说比较合适，电话里说不清楚。”
老穆皱了皱眉：
“我现在有点事情要处理，换个时间如何？”
“我想现在说，杜萱今天刚好不在家，而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和你说的事情，这事情和你俩有关，我觉得你应该听听。”
老穆无法想象，张玲能有什么和他俩都有关的事情要告诉他，而且，还要趁着杜萱不在家的时候和他谈，老穆想了想，反正，要不要给刘忠义打电话这件事，他还拿不定主ว意，索性出去和张玲见个面，其间，他再思考一下，于是老穆说：
“好吧，地点？”
“你就来会所的茶吧吧，你放心，我还要上班，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至于内容，我保证，你听了，绝不会后悔。”
“汨罗水岸”的会所足有五六千平米，功能齐全，是业主们待客或者休闲的主要场所。会所里有一个ฐ西餐和中餐的餐厅，一个小市，还有其他的诸如spa、健身房、书吧、咖啡厅、茶吧，应有尽有。会所位于别ี墅区的中央，被一大片草坪和树木，还有个几千平米大小的人工湖泊所环绕；只是，时值寒冬，那曾经满目的绿色，全变了焦黄，湖中ณ嬉戏的黑天鹅和野鸭，也全然不见了踪影。
老穆走过搭建在人工湖泊最窄处的一座木桥，进入会所寂静的茶吧时，长相甜美的张玲，早已等候在那里了。“汨罗水岸”四期，也是最后一期的开已经接近尾声，这里的售楼小姐，个个都这么娇艳动人。
老穆坐下之后，点了一杯矿泉水，对张玲说：
“上班时间会客，当心你们老板炒你鱿鱼。”
张玲在喝一杯“卡布奇诺”，闻言莞尔一笑，说：
“没关系，老板问起，我就说你有个客户要介绍给我，看在两千万的份上，老板不会怪罪我的，没准，还会给我点奖励呢，今天我请客，我自己้花钱促销，多好的员工ื。”
老穆“哈哈”一乐，说：
“四期都两千万了？”
张玲有些夸张地笑着说：
“可不是嘛，你买的时候，才一千四吧，正是好时候。”
老穆说：
“票子真是越来越毛了，这房价涨的，都快赶上火箭了。”
“那是，现在说两千万，就跟说两ä万似的，把我的心态全搞坏了，像我这样的，就是干上好几辈子，再把脖ๆ子扎起来，也买不起。”
老穆喝了一口矿泉水，说：
“你不用自己买啊，女人嘛，嫁人是第二次人生的开始。”
“说的轻巧，你以为ฦ，谁都像杜萱一样有运气啊！现在的男人，像样的基本都有主了，不像样的，嫁，还不如不嫁。”
老穆无语，看着张玲的脸若有所思。也许是老穆的眼神过于犀利，张玲有些不自在地说：
“别这么看我啊，容易吓出个好歹来。你不会在想，我们见了你这样的，就会像馋猫见了腥吧？不至于，至少杜萱不至于，我也不至于。说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
老穆不置可否。张玲叹了口气，说：
“你不要老这么裹着好不好，再捂出点痱子来。有时候，你会现，当你把自己的壳，或者是伪装打开的时候，会是一件很轻松、很愉快的事情。”
老穆说：
“我同意，但物质永远是一种你无法忽视的因素า，既可能使事情变好，也可能使事情变坏。无论好坏，都不是自然或者自在的状态，自我保护，是人的本能。”
张玲耸了耸肩，用一种无所谓的口气说：
“我可不想和你讨论这种很哲学的问题，反正，自从大学毕业以后，我最大的困惑就是，很多时候我都搞不清楚，我的生活到底是在慢慢变好，还是在慢慢变坏。管他呢，我们言归正传吧。”
老穆点点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张玲，实在想不出她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和他单独沟通的，不过，很快，老穆就知道张玲的慎重事出有因了，张玲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杜萱怀孕了。”
有一刻๑，老穆有点怀疑，这句话是否和自己้有关，在他疑惑的眼神中，张玲点了点头，然后说：
“我现在相信，你确实不知情。不过，如果你打算给杜萱一个ฐ未来，你就应该高兴，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尽管老穆有点蒙，但还是觉得张玲的语气有点放肆，他本能地换了一副冷漠的表情。
张玲说：
“我只是处于和杜萱的情意，才和你说这番话的，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眼前的盘子里装的是哪道菜。和你在一起，杜萱心满意足，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只不过，既然你依然怀念你的夫人和孩子，那么，用一种合适的方式，爱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子，还有他的母亲，就是一件应该会让你开心和愉快的事情。”
老穆沉默片刻๑，说：
“是杜萱和你说的？”
张玲点点头说：
“是，她说你一直无法忘记自己的夫人和孩子，而她，觉得你最可贵的，正是这一点。一个对已๐经逝去的人都永远怀念的人，在她看来，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你有什么建议？我想，告诉我你给我的建议，是今天你和我见面的目的。”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我希望，你能和杜萱结婚。”
“这是杜萱的意思？你在转告她的意思。”
“不是，正好相反，杜萱自己的选择是等待，她认为ฦ你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所以，在你把对夫人和孩子的怀念，仅仅当做怀念而不是一种生活态度之前，她愿意因此而等待，哪怕，她需要大着肚子回四川生孩子，这也是她不告诉你她怀孕了的原因，今天找你，完全是我自己的意思。”
老穆忽然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非常自责，尽管，杜萱的身体目前还没有什么明显特征，但是，作为非常熟悉彼此的爱人来说，某些非常隐私的事情，还是能够说明问题的。
张玲又说：
“如果，你对杜萱，只是想同居，而没有任何结婚的意愿，那ว么，我觉得你该告诉她，劝她把孩子处理掉。现在，这种事情早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你也不用难为情。”
老穆无语，他不想表白，尽管在他心目中，和杜萱结婚是早已决定并已๐在计划中的事情，但是，由á于并没有告诉杜萱，这种决定就变的有若于无。
沉默在此刻๑显得有些怪异。
不久后，张玲的一个同事来叫她，说她一个ฐ看房的客户已经到了门口，张玲就起身离开了。
老穆独自愣怔了半天，抄起电å话，拨通了刘忠义แ的号码。此刻，老穆心中ณ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他也要安全渡过这一关，不光是为了他自己้，杜萱，更是为了他即将出生的孩子！而那孩子，将是他这一生剩下的岁月里，新า的希望。
拨通刘忠义的电话之后，老穆说明了自己的意图。刘忠义并没有像老穆想象的那样推三阻四，而是说，据他所知，李志国的被捕并没有什么更深的背景，就是因为涉嫌行贿受贿，还有枉法裁判，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刘忠义的语气很诚恳，由á不得老穆不相信。据他多年对刘忠义的了解，刘ถ忠义在具体做事方面，一向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不是那ว种惯于撒谎、或者是为ฦ了某种目的，就可以虚言应付的人，因此，他始终高高提着的心，稍稍落下了地。
朱朗整个上午都很忙，忙着把最近用于应酬的各种消费账目整理出来，好在月底向老穆报账。尽管，这笔开销从来不计入律师事务所的公开账册，老穆给他的那张银行卡，完全由他根据应酬的需要，自由支配，老穆也从来不会仔细核对朱朗在每月底直接上报给他的当月公关费用细目，但朱朗还是一丝不苟地，把每笔账都整理得清清楚楚。如今这社会，还有什么能ม够比被一个人完全信任更为ฦ可贵的？！而假如，他被现在经济问题上做了手脚，那么，他恐怕就会立马从这个ฐ律师事务所消失，朱朗可不能冒这样的风险，那会令他因小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