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今天下午，小亮看妈妈为股市的事情伤心，乘她不注意，拿了自己的零花钱到附近的体彩投注站买彩票，排队者看他是盲童，给他让开了路，亮亮投注后，就蹲在街口等着开奖，迷迷糊糊地打瞌睡，就觉得有人推他，他拿着彩票去对号，竟意外中了八十万元大奖，这真叫祸福相倚，冥冥之中似乎上帝也在垂顾着贫弱者。
看到来了平板车，学生们在两位女老师的指挥下，用手托举着周赤波老师轻放在车上，学校附近就是一家附属医院，为了防止震动，亚玲不让用救护车，而是让冯师傅以最快的度骑驶，板车平稳进了医院，在医生放担架的时候，被冯师傅一把拦住了。
说这话的那一刻๑，他差一点儿掉了眼泪，因为林溪的一双大眼，透露着无限的同情和伤感。他不敢正视这双眼睛，是因为想起金锐交给自己的任务——当初，金锐让自己接近林溪，了解那ว个“小泪珠儿”的身世，弄清冯板儿爷的来历，可事情刚ธ开始有了眉目，自己就来到了这个ฐ鬼地方。丘大任告诉他，金老师、宋老师和校方都在为他做工作，宋老师还要担任他的辩护律师。轮到陈嘉桐，他把手放在隔离窗，要和自己握手。由于想起了那场恶斗，特别是公共汽车上对方那双畏ั葸不前的眼神，他迟疑了片刻，还是把手贴向了窗玻璃，他现，那对闪着光亮的眼睛有些黯然神伤。
是啊，人被打死了是事实，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他记得有位哲人说过，人生有监狱经历的人才算完整。他开始强迫自己吃饭，然后就是锻炼，尽量不去想明天，因为明天不能预测，可能ม被判上十年八年，想也没用。但今天可以把握，他必须积聚每一点力量来摆脱厄运。就这样，在他的心灵深处，一股异常顽强的力量升腾起来，他想起了姥爷、父亲，他的血管里流淌着他们的血，秉承了他们品质中最精华的东西，那就是忍耐、毅力和智慧。他是绝不会倒下的，小时候姥爷让他背诵李大钊写的《牺牲》，其中ณ那段“绝美的风景，多在奇险的山川，绝壮的音乐，多是悲凉的韵调，高尚的生活，常在壮烈的牺牲中”，使得他在暗夜中ณ驱赶了孤独。
金锐的第一目的地是四海饭店附近的一个大市，他进门扫了一眼，今天是周五，前来光顾的人还不少。他前后走了一遭，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看来，这儿没戏。
“反扒先要注意贼的眼睛，眼睛是心机的窗口，正常人看的是周围的人和景，贼看的却是人的口袋、手袋、商店的货物——当然，贼和警察还有相同之处。”他见大家诧异，便又道，“这叫‘猫鼠同步’。比如上公共汽车，正常人都往中间走，因为这里平稳，又避免了人上人下的拥挤，可贼呢，和警察都往车后走，为的是观察对象；一般人上车爱平视环顾，或看窗外的街景，打量穿着入时的女孩子，而贼和警察都是上下看，打量各自下手的位置；再一点就是都用遮挡法下手：贼下手时手臂上有托挡物，另一只手暗中运动，直取钱包；警察是遮挡住贼的视线，用另一只手去抓住贼的手，猫和鼠走的正好是反向。更有意思的是，老到的警察可以从呼吸、心跳感知对方下手的时机，这叫‘皮感’。贼在下手前往往神经紧ู绷，心跳加快，在得手的一刹้那，往往呼出一口气来，这正是捕贼的火候。因为若是早了，贼没得逞，叫犯罪未遂，财物的持有权还没生转移，只能ม从轻落；抓晚了，贼脱了赃，抓不住证据，抓了他也白抓，你反倒惹了一腚臊，行话这叫‘抓老’和‘抓嫩’，最佳时机就是正当其时，在他得手的一刹那ว，他抽肘你托肘，他缩手你上铐，咔的一下，珠联璧合，走人！”
“我正是让你回答督察询问以外的事情——这一点我看得比生命都重要。”尔瑞声音不大，但急迫中透着压力。
“我不听你的论述题，我要你回答填空题——你就说细节：他怎么能ม戴着背铐再用嘴咬导火索，除非他能ม把自己蜷成一团，把脖子插在裤裆里，这可能ม吗？！”
这天，刘毅副厅长在警院做了一天的调研，先是开了一个座谈会，谈警院的教学改革问题，结合昨天的考试，大家言热烈，特别是金锐，谈锋甚健，深得老爷子的欢心。
他的确恨姚远，这个不讲信义的家伙，朋友的恋人也敢横刀夺爱，有七八个夜晚他大睁双眼躺在床上，极想把压在心底的那团火焰吐出来，但丝毫没有效果，那团火不断ษ冲上头顶，使他头疼欲裂，连犯罪的想法都有。有几次夜间，他拿出了自己心爱的手枪，一遍遍拆卸擦拭。他不是要杀人，而是想一枪结束自己的痛苦。
“你姐姐是受害者，你还要继续关心她，她是陷在一张毒网中ณ无法自拔，需要有人来解开这个网结，这个人应该是你。”
“金老师，我……”林溪嗫嚅着，没敢正视金锐的眼睛，沉默良久，她终于抬起了头。
学生们很快散去，剩ທ下了陈嘉桐和阿里。再后来，陈嘉桐走了，只有阿里呆立着。
“快来呀，一中队阿里要打人啦，这里要出人命啦，快来救人啦——”
不一会儿，刘姨用大锅烧了水，冯师傅让林溪磨刀。隔着窗户，林溪看着冯师傅把羊从车上解开，那羊来了精神，甩头要跑，被冯师傅一个ฐ疾步上去，两腿开合，将羊头夹在胯ç下。说时迟，那时快，他再用两手合拳，对着羊后脑一个猛磕，那羊呜咽一声没了动静。等林溪把刀递过来，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吹管，用刀将四蹄处各切一个小口，而后鼓腮吐气，不一会儿，那羊便被吹得膨胀如鼓。他把口中衔着的刀背面贴于手臂，将肘部ຖ盘成锐角，闪电å似的一抹，那羊的咽喉处便汩汩涌出了鲜血。林溪伸过盆子接血，心里对冯师傅的手艺十分佩服，看来各行当都有行家里手，刚才杀羊的一系列动作刚健、凶猛而且潇洒。再看剥羊，冯师傅更是娴熟，三下五除二，去皮剔骨，如同庖丁解牛，不一会儿，肉、骨、杂碎各放一堆，起了身，便洗手去了。
不多时，冯师傅带来了钱，很快办了手续。林溪在住院单子上签了字，要求看一看泪珠儿，遭到了医生的谢绝，并且告诉她，孩子还在施救，当务之ใ急是药物和营养，泪珠儿同时患有营养缺乏症，除脱瘾治疗外，每天需要食疗滋补。这下子刘ถ姨又犯了愁。
就在这时，金锐的手机响，他捏出手机夹在耳边，里边传出的声音简直能ม把耳膜震破。
“凶手是谁？”大家一时被陈嘉桐说愣了，异口同声问道。
“桐桐，你坐着莫动，跟我待一会儿吧。”母亲的眼神有些恍惚，仿佛老了许多，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多想让你回到三岁的时候，那时候，这个家才是个家，你爸爸每天做饭买菜，教你下围棋，读唐诗，可现在……”
“妈，干吗不离婚呢？”陈嘉桐起身把书包扔在爸爸惯常坐的沙上，愤然望着灯光下的母亲。
“经过这场刻骨铭心的爱情之ใ后，他变得现实起来，找了他现在的妻子，生了两个儿子，生活得也不错。配偶就是配偶，从生物学角度讲，任何一个男人和女人都是能够结合的，关于美学意义的追求，那是文学家的事情。”
“那可要准备好课酬，我这可是有关婚姻爱情的经典课程。先呢，这找对象不是选干部，更不是选秘书，而是找一个生活伴侣，不能太过浪漫，更不能把所有女性的优点都集中ณ在一个人身上加以理想化，那在现实世界中永远是不存在的。”见金锐要解释，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显得十分诚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心里喜欢谁，这样吧，我跟你讲完一个故事，再听你的，可以吧。”
“咱接着说，那ว天是我上的菜，等我上二道热菜时，现这俩家伙凉菜都没动，这说明啥问题？”
“别ี的你还看见了啥？”
宋尔瑞站在旗杆处向大家宣布：下午休假半天，每人领取三百元补贴。大家又雀跃欢呼起来。
汇报表演结束，刘毅副厅长的讲话热情洋溢又饱含深情。
“看一下福寿胡同的现场，按照那ว天事经过，搞一次‘现场重现’。”尔瑞神色坚定地启动了车子，现金锐却迟疑ທ起来。
“最近做梦老是翻书，而且从后边向前看。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到江源县搞调查，天晚了出租司机不愿拉我们，你只拍了那司机一把，他马上乖乖把我们送到เ了地方，你那ว是用了什么办法，是不是道上的切口。”
于是，随着黄琳笔在纸上的奋笔疾书，日后有名的警院“正步十法”就此诞生了：身体上挺顶ะ帽子，踢腿慢绑沙袋子，练军姿贴墙根子，纠正军姿ู照镜子，脚腕无力踢石子，量步幅用尺子，练习摆臂拉绳子，脚尖上翘压脚跟子，腰杆不直别棍子，头形不正别针子……写好后，黄琳为自己้的灵感迸兴奋起来，急匆匆出去找田à甜，走到เ半路才知道犯了糊涂。说起对付训练，他黄琳不乏妙招：一是蹲茅坑，二十多队并排一蹲，既可避暴晒，又可看复习卡片；二是进医务室修懒โ，并且术语精专，请如肱三头肌疼，腹股沟疼，间歇性坐骨神经疼等等。可自从他和田à甜的事情败露，他再也不敢怠慢，特别是金锐的眼神，志象打量犯罪嫌疑人一样围着自己转，动辄提问：
黄琳有些感动，想起自己平日总爱出大任的窝囊，这会儿真有些内疚。只听大任说，俺脑袋瓜儿不灵光，就会使笨力儿，下午金教官开导我，还要我向你多学学。
两人如漏网之鱼，刚ธ要爬出沟来，却不料一道手电筒从近处扫了过来，先打在了黄琳的脸上，晃得他一时睁不开眼睛。
“咋感谢，可不能玩虚的。”黄琳向前凑了凑，“我觉得你变了，成长得更丰满可爱了，开学时皮带最后一个眼扣上还松松垮垮呢。”
尔瑞突然一个急刹车，把金锐弄得一个前趴，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嘣的一声，对方แ跳下了车，甩上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