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夸了之后，隋炀帝ຓ只是赏给他丝绸千段，然后就没下文了，杨玄感还是礼ึ部尚书，标准文官一个，跟战争无缘。就这样，杨玄感的第一次希望落空了。可以想象，这一定让他非常郁闷。
怎么抓呢？他是礼部尚书，是文官，这时候却主动找到เ兵部ຖ尚书段文振，对他说：
按道理讲，这样的人最应该忠君爱国了，他为什么还要造反呢？
因为有这么多好处，杨玄感的仕途相当顺利。在隋文帝一朝，他就已经官拜柱国。柱国可是二品大员，当时杨素า官居尚书右仆射，也是二品官，所以朝会的时候，父子两个人都站在同一排。隋文帝最讲孝道，觉得儿子和爸爸站在一起有违孝道，所以特意让杨玄感降一等，到三品官的序列里排班。
为什么杨玄感起兵又会失败呢？这可就有不同的说法了。其中，有一个最经典的说法，就是说杨玄感失败的关键在于他没有听李密的计策。李密给他出了上、中、下三策，他没有选择上策，直扑涿郡，占据临渝关，截断隋炀帝ຓ的归路；也没有选择中策，占据关中，端掉隋炀帝的老巢；而是选择了下策，去攻打东都洛阳，结果洛阳城没有拿下来，他反倒被各路官军包围，最后落得兵败身死。总之一句话，就是因为杨玄感太笨。
是不是这样呢？古往今来，人们都这样讲，但事实并非如此。要知道，研究历史也罢，理解历史也罢，最重要的方法无非是设身处地。大家设身处地想一想，在杨玄感起兵的时候，有没有可能ม直扑涿郡ຉ或者直奔关中呢？那是没有可能的。为什么เ？三个理由á。
第一，无论是涿郡还是大兴城，距离杨玄感起兵的黎阳今河南浚县都有千里之遥。杨玄感最初起兵的时候，只有不到一万人的队伍，而且这一万人还都是临时拼凑的，既ຂ没有任何战斗经验，也没有什么正经装ณ备，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经州过县，走到一千里以外的地方呢？在路上就得被消灭了。
第二，就算这支军队没有在路上散掉，它还面临着一个问题——攻打涿郡或者是大兴城。李密给杨玄感出主ว意，无论是说袭击涿郡ຉ，还是说占领关中，都是建立在突然袭击，敌人没有防备的基础之上的。问题是，一支军队转战千里，总要一个月以上的时间，对手不可能没有防备。一旦ຆ有了防备，那么涿郡也好，大兴城也好，都是不容易攻下的。
特别是大兴城，它是隋朝花大力气建的都，隋炀帝二次东征之前，还特地又征调十万民夫把城墙加固了一遍，比洛阳城还要坚固。城墙坚固也罢了，大兴城守军也多。前文讲过，卫文升听说洛阳被围，马上抽调七万大军前来救援。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大兴城的守军至少在十万以上，这样坚固的城池，再加上十万大军，杨玄感是不可能攻得下来的，最后还会落得和打洛阳一样的下场。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杨玄感手下那些士兵，在最初起兵的时候，根本不可能跟着他去攻打涿郡ຉ或者大兴城。要知道，他们都是黎阳当地的百姓，并没有什么走南闯北的经历，古代资讯又不达，像大兴城、涿郡，他们可能都没听说过，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แ。让这些安土重迁的农民抛家舍业，去进攻一个他们闻所未闻的地方，这怎么可能呢？恐怕他们没上路就开溜了。
但是洛阳就不一样了。自古以来，洛阳就是整个东部地区的中心，对于这些生活在古代所谓山东地区，也就是今天所说的河北、河南、山东一带的老百姓来说，洛阳是他们耳熟能详的地方แ，也是他们心目中ณ的政治中心，对于他们来说，打下洛阳就意味着胜利，而且也只有打下洛阳才意味着胜利。这一点，作为大军统帅的杨玄感其实是心知肚明的。他为什么不同意李密的上、中ณ两策，非要用下策，道理就在这里。
换句话说，所谓李密三策，貌似天花乱坠，非常高明，但其实仅仅是一种理论构想而已，缺乏可操作性。在当时，打洛阳是杨玄感唯一能做的选择，既ຂ然如此，所谓不选上策选下策，也就不可能是杨玄感失败的关键因素了。
排除了战略失误这个因素，历史上还流传着另外一种说法，杨玄感败就败在用人不当。那么，杨玄感究竟错用了谁呢？
既然不存在所谓的战略๓失误，那么为ฦ什么杨玄感会失败呢？还有一种常见的说法就是用人不当。杨玄感都用了谁呢？前文讲过，他开始的时候用李密，自从韦福嗣和李子雄这两个ฐ人投降之后，杨玄感就逐渐把重心放在他们两ä个人身上了。
问题是，韦福嗣是什么เ人呢？他是个鼠两端之人。当初，杨玄感把他抓住，他没有办法，暂且跟了杨玄感，但是他并不是一心一意替杨玄感谋划，而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凡事预留แ后路，总想着万一官军得胜，自己也可以洗刷干净，选这样的人当军师怎么可以呢？李密是聪明人，早就看出来了，曾经私下跟杨玄感说：
福嗣元非同盟，实怀观望；明公初起大事而奸人在侧，听其是非，必为ฦ所误，请斩之ใ！
韦福嗣可不是跟我们一路的人，他虽然人在我们这边，但怀有观望之心。将军您开始起大事就让这样的奸人在侧，讲是说非，这不是福气，而是祸害！依我之ใ见，还不如把他斩。
李密建议杀韦福嗣，杨玄感听不听他的？杨玄感不听，他觉得李密这样说是因为嫉妒。所以只说了一句话，“何至于此？”你说得太重了，他不至于是这样的人，就不理李密了，气得李密扼腕叹息，回去就跟自己的死党讲：“楚公好反而不欲胜，吾属今为虏矣！”楚公喜欢造反，但是又不想取胜，我们这些人就要做俘虏了。
韦福嗣如此，李子雄怎么样呢？李子雄倒是没有不忠诚的问题，但是他脑子不够用。为什么这么讲呢？举一个ฐ例子。就在隋朝的各路援军都已经逼近洛阳，杨玄感四面楚歌的情况下，杨玄感去请教李子雄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李子雄出的主意居然是恳请杨玄感赶紧当皇帝！杨玄感听了之ใ后，又去问李密。李密怎么表态呢？李密说：
昔陈胜自欲称王，张耳谏而被外；魏武将求九锡，荀彧止而见诛。今者密欲正言，还恐追踪二子；阿谀顺意，又非密之本图。何者？兵起以来，虽复频๗捷，至于郡ຉ县，未有从者；东都守御尚强，天下救兵益至，公当挺身力战，早定关中，乃亟欲自尊，何示人不广也！
什么เ意思呢？过去陈胜想自立为王，张耳进谏，结果被疏ຕ远；魏武帝ຓ曹操想谋求九锡，荀彧阻止他，结果被杀害。现在李密我想进言，也怕步这两个人的后路啊！可是，阿谀奉承，又不是我李密的本来意图。为什么？起兵以来，虽然屡战屡捷，却没有归顺ิ的州县。洛阳守御森严，天下的救兵接踵而至，在这种情况下，您应该奋力战斗，早日平定关中ณ，怎么能先想称帝呢！真要这么做，只能让天下人觉得您气量狭小罢了！
其实，就凭这一个建议，就能看出李子雄和李密的差距来了。且不说当时军事形势紧ู急，根本不是称帝ຓ的时候，就从争取舆论的角度考虑，也不应该称帝ຓ。
为什么呢？要知道，杨玄感起兵以来，不就是依靠只反炀帝，不反隋朝，废昏立明，解民倒悬这样的口号才赢得老百姓的拥护吗？现在这么早就要称皇帝ຓ，暴露改朝换代的个人野心，这不是自挖墙脚吗？李子雄出这样的主ว意，可见境界不高，能ม力也不强。
这样看来，用这两ä个人当谋臣，确实是杨玄感的丢分项。
问题是，用人不当是不是杨立感失败的最主要原因呢？也不是。因为杨玄感起兵一共两个ฐ月，而史书记载的，这两ä个ฐ人给他出的主意其实并不多，而且有些主意也还不是馊主ว意，这样看来，把失败的责任都推到他们身上也不合适。
虽然韦福嗣和李子雄确实没给杨玄感出什么好主意，但是平心而论，他们也没有给杨玄感出过什么เ足以影响整个战争局面的馊主意。这样看来，如果把失败的责任都推到他们身上，也并不公平。杨玄感失败的关键原因既不是战略错误，也不是用人失误，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他的兵败身死呢？
那么เ杨玄感到底为什么会失败呢？我觉得，根本问题在于杨玄感造反并不是时候。当时，隋炀帝固然是忙于对外战争，整天征兵役劳役，让老百姓吃尽了苦头，老百姓也确实想造反，但是统治集团内部还是比较稳定的，官僚基本上并不反对隋炀帝。为什么这么เ说？举两ä个例子。
第一个，杨玄感刚刚造反的时候，有一个ฐ著名的儒生——治书侍御史游元在黎阳和他一起督运军粮，杨玄感就劝他一起造反，还跟他讲，我这是“帅义兵，诛无道”，率领正义之师，诛杀无道，你追随我，不要有心理障碍。结果游元怎么说？游元讲：
尊公荷国宠灵，功参佐命，高官重禄，近古莫俦，公之弟兄，青紫交映，当谓竭诚尽节，上答鸿恩。岂意坟土未干，亲图反噬，深为ฦ明公不取，愿思祸福之ใ端。仆有死而已，不敢闻命。
杨公，你爸爸杨素可是受国重恩，近代以来没有谁比他的官大，也没有谁比他钱多。你们杨家兄弟都在朝廷里做着大官，朝廷对你们杨家不薄啊！你正应该竭尽全力，报效国家。现在，你爸爸坟上的土还没有干呢，你怎么就会造反呢？我觉得你根本不应该这样办，至于我，要想让我跟你一块儿造反，对不起，有死而已。游元誓死也不肯追随杨玄感，这不是很能体现官员的基本态度吗？
第二个ฐ，杨玄感原来设想，如果能够把官员的子弟作为人质，就可以扰乱军心。事实上是不是这样呢？事实并非如此。来护儿的儿子投降了杨玄感，但是来护儿照ั样率领ๆ大军讨伐杨玄感，一点都没有手软。可见，在家和国生冲突的时候，大多数官员还是选择了忠于国家，忠于皇帝ຓ。这说明他们对国家和皇帝还是有信心的。这一点，当时的有识之士看得相当明白。
当初，隋炀帝刚刚从辽东前线回来平叛的时候，就曾经迫不及待地问太史令庾质：“玄感其有成乎？”你觉得杨玄感造反会成功吗？庾质回答说：
玄感地势虽隆，素非人望，因百姓之劳，冀幸成功。今天下一家，未易可动。
什么意思呢？杨玄感虽然门第很高，但是个ฐ人在官僚之ใ中的声望并没有那么高。他现在之所以能够展到เ这么大的势力，还是因为老百姓确实是太困苦、劳累了，所以才会响应他。但是，虽然有老百姓响应他，可是现在还是天下一家，所以杨玄感不太容易成功。
他的中ณ心意思其实也是在说，杨玄感起兵造反，并没有得到官僚队伍的认可。我们都知道一句话，堡垒最容易从内部ຖ攻破。如果统治集团内部ຖ还比较稳定，想要打败这个政权还是相当困难的。杨玄感只是看到เ了百姓骚动，就以为可以造反，其实是误判形势。事实上，当时造反的时机根本不成熟，因此，他选择上策也罢，选择下策也罢，用李密也罢，用韦福嗣也罢，恐怕都难以改变兵败身死的命运，这才是他失败的关键。
如果隋炀帝能够明白杨玄感从一呼百应到一败涂地的根源，他就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既然杨玄感能够一呼百应是因为ฦ老百姓已经不堪忍受隋炀帝ຓ的暴政，那么以后就应该尽可能地实施仁政，缓和社ุ会矛盾；既ຂ然杨玄感一败涂地是因为统治集团还心向皇帝ຓ，那么就应该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对官员推心置腹，凝聚人心，逐步弥合因为杨玄感叛乱引起的内部分裂。只要这两ä个方面齐头并进，杨玄感起兵造成的坏影响就会慢慢消เ失。那么，现实中隋炀帝是不是这么做的呢？
非常遗憾，隋炀帝根本没有这样思考经验教训，也根本没有采取这两种措施ๅ，恰恰相反，他对官员也好，对老百姓也好，都采取了完全错误的做法。怎么回事呢？先看官员。
杨玄感叛乱ກ之后，隋炀帝怎么เ对待涉案官员的呢？他的态度是严惩不贷。叛乱刚ธ一结束，隋炀帝就成立了以御史大夫裴蕴和民部尚书樊子盖为的专案组，专门审理涉案官员。
这两个人有什么特点呢？裴蕴我们上册讲过，他的特点在于审理案件既ຂ不看事实，也不看法律条文，只看皇帝脸色。樊子盖有什么特点呢？他的特点是冷酷无情。把案子交到这两个ฐ人手里，其实也就意味着隋炀帝要抛开法律，重判重罚。
怎么才叫重判重罚呢？举ะ两个人的例子。
第一个ฐ，杨玄感本人。前文讲过，杨玄感被弟弟杨积善所杀，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但就算是尸体隋炀帝也不放过，他先把杨玄感的尸体五马分尸，又把这些尸体的碎块陈列ต在街头整整三天，然后再把这些碎块剁成肉酱，最后一把火焚烧了事。我们在“隋文帝”系列中ณ讲过隋朝的法律，隋朝最重的处罚是斩，根本就没有五马分尸这一类酷刑。问题是，隋炀帝此时根本不按照法律办事，所以又把这些老早就废除的酷刑给捡起来了。
事实上，不光是杨玄感处以极刑é，杨玄感的几个弟弟，不管有没有参与叛乱，也全部杀光。可怜杨素为隋炀帝作了那么เ大的贡献，最后就因为杨玄感叛乱断子绝孙，这其实已经很不厚道了。当然，我们也知道，杨玄感毕竟是所谓恶，也把隋炀帝ຓ折腾坏了，让隋炀帝二征高句丽的大业泡汤，损失很大，隋炀帝ຓ泄一下也还算情有可原。
问题是，隋炀帝残酷对待的可不是杨玄感一个ฐ。有一个人罪行没那么重，居然也被挫骨扬灰了。谁呢？杨玄感的军师韦福嗣。前文讲过，韦福嗣本来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所以一到杨玄感解除对洛阳的包围，率军西走的时候，他就脚底抹油开溜了。
溜到哪里去了？他进洛阳城投案自去了，希望坦白从宽。他在洛阳被关了一阵子，后来杨玄感兵败后，又从洛阳押往隋炀帝驻跸的高阳今河北定州受审。跟谁一块押送呢？当时，李密他们这些顽ื抗到底的人也已经被抓住了，韦福嗣就跟他们一块押送。
李密是个明白人，他知道只要被押到高阳，一定不得好死，所以在路上就跟押送他的狱卒攀上交情了，把几个同案犯身上的金银全都搜罗到เ一起，打点狱卒，还经常请狱卒喝酒。喝来喝去，和狱卒喝出了感情，狱卒对他们的管理也就越来越不严格。
有一天，李密把狱卒都给灌醉之后，居然穿墙逃跑了，而且还叫韦福嗣跟他一起跑。韦福嗣跑没跑呢？他没跑。他说，我跟你可不一样，我不是主动造反，而是被迫跟从杨玄感的，而且在杨玄感手下的时候，我也没少替朝廷考虑，从来没有认真给杨玄感出过什么เ主意。更重要的是，我是在杨玄感兵败之前就主动投案自的，所以就算到了高阳，我也不怕，皇帝顶ะ多是骂我两ä句罢了，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又何必冒险逃跑呢？于是，韦福嗣就规规矩矩地被押到เ高阳了。
到高阳之后，隋炀帝是不是像韦福嗣想象的那样对待他呢？没有。隋炀帝把韦福嗣替杨玄感写的劝降书放在他面前了。劝降书上面写着“废此昏君，更立明哲”，废掉这个昏君，另立一个明君。连这样的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你还想活着，笑话！隋炀帝一声令下，韦福嗣就被绑在一个木头杆子上了，然后在头上套上车轮，固定住。固定之ใ后，隋炀帝ຓ下令文武百官一起朝他放箭，一时间箭如雨下，把韦福嗣射得浑身像刺猬一样。这还不够，射完了箭，也把他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要知道，韦福嗣可是胁从犯罪，既主动投案，又抵制ๆ住了逃跑的诱惑，其实就是希望能够得到宽大处理，现在居然落得和杨玄感一样的下场，这不就太冤枉了吗？
可能有人会说，这韦福嗣毕竟是杨玄感的军师，帮杨玄感写了那么多宣传品，把隋炀帝ຓ骂得体无完肤，隋炀帝生气也难免。问题是，还有人并没有参加叛乱，只是因为跟杨玄感关系不错，也被砍了头。谁呢？杨玄感那些朋友。
杨玄感礼贤下士，好多读书人都跟他交了朋友。这些人也就是平时跟杨玄感喝喝酒，写写诗，叛乱的时候，连杨玄感都没想起他们，也没让他们参加，现在居然被隋炀帝ຓ给追查出来了，一个个处死的处死，戍边的戍边。这真是比窦娥还冤！
那么，隋炀帝这样做对不对呢？大错特错。要知道，杨玄感造反这件事，是关陇贵族集团内部一次重大分裂，涉案人员比较多，影响力也比较大，本来就非常敏感。隋炀帝ຓ如果明智，就应该尽量装糊涂，缩小打击面，大事化为ฦ小事，小事化为没事，这才能彰显皇帝ຓ的胸怀，逐渐安定人心，弥合统治集团内部的裂痕。我们刚才分析了，说到เ底，隋炀帝ຓ还是靠着统治集团对他的拥护才打败了杨玄感，所以他的所作所为，也都应该是以进一步团结这些官员为目的。
问题是，隋炀帝根本没有这样考虑问题。他该糊涂ิ的地方不糊涂，该怀柔的地方不怀柔，无论主犯从犯，一律严惩不贷，看起来好像是威风八面，颇有震慑作用，其实，这就把好多本来可以团结的人推到เ敌对方向上去了。
有道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水太清了，鱼就无法生存；对别人要求太严了，自己就会没有伙伴。本来，杨玄感叛乱已经把统治集团撕开了一个口子，现在隋炀帝不仅不努力把这个口子缝起来，反而还继续把这口子往大撕，真是大错特错！
杨玄感起兵虽然失败了，却给隋炀帝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隋炀帝血腥惩处涉案官员，其实是想以儆效尤，然而这种做法却非常不明智，只能加剧统治集团内部的分裂ฐ。除此之外，隋炀帝还犯下了另一个致命的错误。这个错误又是什么呢？
上面讲了隋炀帝对待涉案官员的态度，接下来再看他是如何对待老百姓的。前文讲，杨玄感之所以能在起兵之初ม取得那么大的成绩，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老百姓受不了隋炀帝的兵役、劳役，所以才追随杨玄感造反。那么，隋炀帝如果明智，就应该吸取教训，尽量安抚百姓才是。
怎么才能安抚百姓呢？一方面当然要减轻对百姓的压迫，这是普遍性的做法；另一方面，还要对参与这次叛乱的百姓既往不咎，充分释放诚意，这才能缓解矛盾。
那么，隋炀帝是不是这么做的呢？非常遗憾，他也不是这么做的。他当时的措施根本不是在缓解矛盾，而是在激化矛盾。怎么回事呢？杨玄感叛乱之ใ后，隋炀帝让裴蕴、樊子盖他们组成专案组，专案组的工作方针，隋炀帝ຓ跟裴蕴说得清清楚楚。他说：
玄感一呼而从者十万，益知天下人不欲多，多即相聚为盗耳。不尽加诛，无以惩后。
为什么杨玄感能纠集那么多人？就是因为天下人太多了，人多就会造反，所以还是别要那么多人好，干脆ะ把造反的人一律杀光，也好警告后人。一个统治者，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反人民吗？
裴蕴他们一听皇帝这个态度，那就杀吧。凡是跟杨玄感有牵连的，一律砍头抄家。到底什么叫跟杨玄感有牵连呢？杨玄感围攻东都的时候曾经开仓放粮，凡是从他那里领ๆ过米的，就算是跟他有牵连，一律抓起来活埋。这不是滥杀无辜吗！
他们一共杀了多少人呢？三万多人，流放的还有六千多人。这规模可就太大了。做皇帝ຓ的既然如此不把老百姓的生命当一回事，老百姓也就真的像《老子》所说的，“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了。
本来，自从隋炀帝准备攻打高句丽ษ，山东地区就已๐经出现了起义的队伍，到เ杨玄感叛乱之后，起义的数量和规模一下子扩大了不少。东起山东，西到宁夏，北自河北，南至江淮，到处都有人造反，而且很多造反队伍都达到了十万人以上的规模，原来的星星之火，慢慢地开始有燎原之势了。按照《隋书·食货志》的说法，就是“举天下之人，十分九为盗贼”。全天下的老百姓十个中有九个是“盗贼”，这不是全民皆反吗！
就这样，因为杨玄感起兵造成的影响，更因为ฦ隋炀帝接下来的处置失当，隋朝的官员离心倾向不断加剧，老百姓造反的规模也越来越大，天下大乱已经初现苗头了。
当初，隋炀帝刚刚ธ接到杨玄感造反的消เ息，非常害怕，把老宰相苏威แ叫到大帐之中ณ，问他：“此儿聪明，得无为患？”杨玄感是一个聪明人，他造反是不是一个很大的祸患呢？苏威说：
夫识是非，审成败，乃谓之ใ聪明，玄感粗疏，必无所虑。但恐因此浸成乱阶耳。
什么叫聪明？审时度势才叫聪明，杨玄感现在造反，其实就是不会审时度势，所以也谈不上聪明，成不了什么เ气候。我只是怕他成为祸根罢了。
现在看来，老宰相的担心非常有道理。那么เ，隋炀帝接下来会采取怎样的措施呢？他是会尽量挽回局面，还是会沿着错误的道路越走越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