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跟费墨抬了一晚上杠。费墨这人好是好，就是太嗦。”
伍月又在那头笑。严守一挂上电话，果真在三环路上兜了半个小时。他担心于文娟打来电话催自己回家，给伍月打完电话，又把手机关了。等车里、身上的香味吹得差不多了，才将车开回自己้家楼下。临下车，突然又想起什么，忙打开手机，调出一天里打进打出的电话，将伍月的名字全部删去。这时又想关机，想了想，觉得不关更光明正大，于是没关。他没想到，这个没关，又使今天的灾祸雪上加霜。
“就这事呀。你一村里的农民，整天到山坡上锄草，买一手机干吗？”
“商量什么事呀？”
伍月：
严守一马上清醒过来，又回到现实世界ศ中。整个ฐ过程又开始一不。这时他对庐山的行为才开始感到后怕。后怕不是后怕他和于文娟的关系，而是后怕他跟伍月该怎么办。根据他以往胡闹的经验，两ä人上床容易，下床就难。难不是说别人难，而是自己不容易控制自己。邪路和歪路，都有一种不可抗拒的诱惑力呀。越邪越歪，诱惑力越大。但严守一只想把胡闹限定在胡闹的范围，并不想因为胡闹引起别ี的，并不想因为胡闹与于文娟离婚。现实和一时的癫狂是两回事。消毒剂并不能天天当水喝。在黑暗中待久了，万一天没有准时亮，就会被黑暗吞噬。过去和别的女孩胡闹完，他都关一个礼拜手机，怕与他胡闹的女孩给他打电å话。不是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一个广播学院的女孩，事后威胁他怀孕了，要喝药上吊，严守一专门托大学同学张小泉，去做了这个女孩一礼ึ拜的政治思想工作。那ว一个礼拜他如坐针毡。但严守一把伍月想错了。他关了一个礼拜手机，一个礼拜后再打开，也不见伍月给他打电å话。一个月后，倒是严å守一憋不住了，又想起庐山的那个夜晚，想到เ解渴和消เ毒剂๘，主动给伍月打了电话。伍月倒是比他还快地回到เ了现实，在电话那头奇怪地问：
突然有人在头顶ะ上说话，把严守一吓了一跳。他忙将手机合上，仰起脸笑着答：
马勇又小声打岔：
“要不说你没结婚呢。”
“还是有些心神不定啊。面上顺，心里还惦着别的。”
“知道了。”
“我把手机也落家里了。”
严守一恍然大悟，但也知道昨天晚上费墨家里很不平静，不管是牛顿或瓦特，搁在平时，费墨都不至于这么大脾ຆ气。但他不敢将这层意思戳破，只好检讨自己：
严守一吃了一惊：
一次费墨策划ฐ了一个节目叫“笔记”。费墨的原意是，个人的笔记，比史书和报纸上记载的历史更可靠。准备在录制节目时，让各个年龄段的观众，每人读一段自己้的笔记。费墨的策划原语是：你在地狱，也在天堂，无人把你从地狱领到天堂，但你可以把天堂过成地狱。《有一说一》的编导大段不顾ุ费墨的原意，挥了一下，由笔记挥到笔记本电å脑。他与一家电脑公司联系，如果《有一说一》录制现场出现他们的笔记本电å脑，这家公司给《有一说一》五十万元赞助费。虽然两ä者风马牛不相及，有些拧巴，但电脑แ也就是摆一摆，对话题并不伤筋动骨。费墨摇摇头，没说什么。电脑公司的老总请严守一吃饭，因节目是费墨策划ฐ的，严守一便把费墨拉上了。席间没出什么问题。这位公司老总喜欢《红楼梦》，费墨虽然在大学教社会学，却也是半个红学家，虽然两人喜欢《红楼梦》的角度不一样，但马上找到一个ฐ共同的话题：麝月洗澡。麝月洗澡的时候，宝玉到底是否参与，参与到什么เ程度，两人争得面红耳赤，严守一倒是插不上嘴。一顿饭吃下来，费墨满面红光。但宴席要散时，出了问题，公司老总这时撇下费墨，单送严守一一个ฐ笔记本电脑：
但大家仰完之后，还是像飞蛾扑灯一样，扑向传声筒，不理思想源。或者说，弄不清光源在哪里。费墨得闷一晚上。开完会，吃完饭，回到车上，严守一开车，费墨坐在旁边，车里得闷半天。一次严守一解嘲：
没想到这话惹着了费墨，费墨又低头吃肉，不再说话，任满族不上不下，悬在半空中；任火锅不明不白，好像这顿饭除了费墨，其他人都是瞎吃。以后又碰到过几次，或开会，或吃饭，一草一木，一碗一碟，费墨都能引申出另外的意思；语之间，又总有人惹得费墨不痛快。严守一看他是个杂家，又好为人师，适合做电å视节目，便邀他到เ《有一说一》当策划。《有一说一》是个社会、生活栏目，话题繁杂，不愁费墨没有用武之地。从时间上讲，所谓策划，平时不误在大学当教授，没课的时候来电å视台出些点子；每月说不了多少话，到了月底却有一份丰厚的酬金。没想到邀了两次，费墨辞了两次：
老牛看吕桂花：
严守一看吕桂花：
陆国庆一鞋底摔到เ严å守一头上：
陆国庆做出摇辘轳的样子：
“吃过饺子，能扛，站到明天早ຉ上吧，接着上学。”
严守一爱写的字是：
“是不是怕花钱呀，我今天就把钱寄回去。”
黑砖头：
“我也就是告诉你一声，可没给你要钱的意思。”
正好这些天《有一说一》密集做了几期节目，严守一时间上有空闲，便向电视台请了假，回了一趟山西老家。一是为了砌墙，二是为了看奶奶。大半年没有回去了。从小娘死得早，爹又是个脾ຆ气，不会说话，一把屎一把尿把严å守一拉扯大的，全是这位奶奶。记得八岁那年，严守一和陆国庆、蒋长根、杜铁环等人爬杨树掏老鸹窝。老鸹把窝搭在树梢上，别人爬半截就下来了，严守一逞能，一直爬到树梢。当手够着老鸹窝时，树枝“咔”的一声折了，严守一摔到地上，腿也摔折了。陆国庆等人喊叫着去找严守一他爹。老严扛着锄从山坡上跑下来，看了看严守一的腿，兜头扇了严å守一一巴๒掌：
“我靠！”
最后是他奶奶背着他，爬了一百多里山路，到洪洞县一个ฐ看跌打损伤的老中医家，花了十五块钱，给他正了骨，打了膏药。正骨很疼。正骨回来，干粮吃完了，他奶背着他沿路到村里讨吃的：
“大哥，看孩子的腿，掰嘴窝头，给孩子吃吧。”
那年他奶奶已经六十二岁了。
和严守一一块儿回山西老家的有费墨。费墨这学期在大学里没课带博士生，这就等于放羊，可带可不带。费墨的老婆李燕带旅游团去了新马泰，家里就剩ທ费墨一个人，严å守一便邀他一块儿做伴回山西。费墨马上摆手：
“那ว个ฐ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我去干什么เ？”
严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