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舍得么？”
“安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宿雨放下筷子，眉头皱得紧紧的。
看着宿雨和湛封商量着我不懂的朝中大事，我有些心不在焉。
“正是，”宿雨点头，“大师兄将来势必是要继承乐正门，只是现在还在外面游历，为将来继任做准备。”
我看着桌子上的各种美味佳肴，还是决定这个宴席出席比较好，难得伙食这么好，不吃太对不起我自己了，好多东西我都没有见多好不好！当了国师的人就是不一样，小时候他过个生辰，师父也就是吩咐在他伙食里多加碗面就是了。
这事说大了是一国之礼的问题，说小了也不过只是湛封的家事，宿雨他够不上手，因此应当会很郁๗闷。
“民女柳安安，拜见君上。”
凌然笑了笑，道：“虽然不会怀孕，可是毕竟当时那么紧张。如果没有柳姑娘的一番๘言辞让对方แ放松了警惕，恐怕我也没什么机会动手。这还多亏了柳姑娘的。”
“那几个ฐ混蛋，不就是来个葵水么，至于抱着我去找师父说，就因为赢了我两ä个包子结果我气急攻心要死了么！”
庄泽从一开始就一直被压榨่，心里不满了很久，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刚要收银子，却现师姐捂着肚子趴了下去。
这东西，不是每个ฐ人都有的。
其实骰子这个东西，是有技巧的，最关键的技巧便是听力。若是普通的骰子，可能还差ๆ一点，但是赌场里的骰子，通常情况下都是做了手脚的，比如说灌了水银。既然是灌了水银的骰子，自然和普通的骰子的，那ว个叫什么来着，重心的位置不一样，那掷出来的结果便不那么随机。听明白了便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我长这么เ大头一次闯了这么大的祸ຖ，但是那ว时候依仗着自己还小，师父宠着，而且毕竟三师兄也被师父救了回来，我也就没把这件事情太当一回事。
我当时觉得，巴豆这种东西，不过能让人拉拉肚子罢了，就算真被现了，师父那么喜欢我，二师兄和四师兄都罩着我，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事实证明，这句话说得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前人的话总是有一定道理的。
我摇了摇头。
虽然宿雨是没有想到เ有什么术是可以让湛封瞬间移情别ี恋的，但是若不是术呢？然这个世界上稀奇古怪的东西多得是，若是真有什么法子呢？
越看着湛封如此一心一意地为锦夫人忙这忙那ว，我越觉得心凉。以往看着折子戏话本子里的负心汉，总觉得那只是故事里的故事，那样不懂得怜惜眼前人的人，定不会有，戏文只是戏文罢了。可如今，我才知道，戏文也好，话本也好，大抵都是有些依据的。
凌然疑惑，“还能做什么？”
锦夫人身后的小雅皱了眉，锦夫人却说无妨，笑着把孩子交给我抱着。
锦夫人见我们来，笑了笑，招呼我过去。
凌然手指轻叩着桌子，缓缓道来。
我觉得柳鹤有十二分的天分，去做一个说书的先生。
大太监颤颤巍巍，道出了究竟。
我瞪大了眼睛，锦夫人更是瞪大了眼睛，小雅一没稳住解酒汤摔到เ了地上，琉璃盏碎了一地。
一声锦娘叫的连我的心都跟着一震。柔媚却不失体统，真正的大家闺秀。
海棠树下，少女红着脸，腼腆地道谢，轻轻接过少年的礼物，指尖轻碰指尖，脸上的红晕飞染开，像极了随风落下的红海ร棠，看痴了对面忘记收手的少年。
我自认为这句话没有错，若是其他来师门拜师学艺的师兄弟倒也罢了，可巧，四师兄和我一样，是被师父捡回来的，按常理都叫师父一声爹也不为过来着，要不是师父没有那个ฐ意思，想必我应当叫做乐่正安安。
“姑娘刚才还说，自己是国师未过门的妻子，怎的又突然有了孩子？”话语虽是嘲讽，听起来却并无恶意。
然后凌然便向外走了几步，约摸着我们说话他听不到的时候，止了步。
锦夫人坐在牢中的稻草上，身上却没有怎么沾杂草，想必是即使进了天牢也依旧ງ保持了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习惯。
每次见到เ锦夫人，都是她在上我在下，一直都是我仰视着她，如今我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却没有什么痛快感。
锦夫人稍稍歪了歪脑袋，自嘲道：“抱歉，我现在已经站不起来了。”
我一惊。
只听她继续道：“我认识君上二十余年，早早便清楚，身为一国之君，他是何等的心狠手辣我自是清楚万分，但是这二十余年以来，我倒从未想到过这份心狠能够有一天他能用在我的身上。”
“君上他……到เ底都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เ，不过就是打断了我的腿罢了。”
她这一句罢了，就仿佛昨天吃坏了肚子，说了一句“不过是拉肚子罢了”那ว样普通而不在意。
“什、什么เ时候的事？”
“事的当天。”
锦夫人说，她在知道事情暴露之ใ后，只是苦笑了一下，觉得天意弄人，便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了一下，看了看两个孩子，给远在边关的兄长写了封信，换了身素服，跑院子里跳凤舞九天了。
听到这里，我以为ฦ锦夫人果然是奇女子，这要是我的话，这个时候八成就利ำ用自己在宫内的关系准备跑路了，哪里还会有什么闲心去跳舞？这不是作死么เ……
湛封本就是火冒三丈的状态，看到她那ว么不慌不乱ກ在那跳着舞，一气之下，命人将锦夫人的腿打折，然后扔到了天牢里。
“这……师兄他什么都没告诉我……”
锦夫人摇摇头，道：“这事本来知道的人就不多，况且宫中之事，宫中之人自当懂ฦ得闭嘴，这件事情若是君上不想让它传出去，谁又能知道？”
在锦夫人讲述这段的时候，我早就不知不觉地蹲了下去，此时觉得腿有些麻，便挪了挪位置。
“那，锦夫人想要我做什么？”
“柳姑娘果然是爽快人。”她颤抖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包袱，打开层层的包袱皮，里面赫然是那个即墨寻做的金镶玉的饰盒。
“这玲珑匣是他送我的定情之物，如今情已不在了，留着也没什么用。盒子中放了这么多年来历年我生辰他为我打的饰，均是名家手笔，拿这些换君上一条命，虽然不一定够，却也是我最后的积蓄了。”
本来腿就有些麻，听到เ这个，我一时没挺住，直接跪了下去。
“锦、锦夫人？您说，要拿这个换君上的一条命？”
我的师父诶……我是个幻术师，又不是个杀手。虽然有些术士倒是干过这行，但是我还真干不成这个来钱快的活。
“这可不行。”我摇头，“虽然我也觉得君上他很对不起你，但是要让我取他的性命，我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锦夫人愣了一下，许是没有想到我这样爱财之人居然会如此痛快地拒绝，然而她却开口说道的是：“柳姑娘你想哪去了。”
“嗯？锦夫人不是要拿这些换君上的性命么？其实要我说啊，你就什么都不干，等到เ过阵子我师兄生辰的时候自然他就……”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เ锦夫人一声“不行！”
我看着她一着急想要站起来却由于腿上而直接扑到了地上的样子，微微有些不解与不忍。
若是我的话，遇上这样负心之ใ人，定然是不会放过他的。将来我的夫君如若对不起我，求了师父和所有的师兄弟共同对他下咒这种事估计我也干得出来。
以己度人，我是这样想的，我以为锦夫人也应当是这样的想法。
然而非也。
她想要的，是救湛封的命。
其实锦夫人这样又何必呢。即使她不来找我，宿雨他身为ฦ一国的国君对此也不会不闻不问。可是锦夫人她却说，自己晓得乐正一门一贯的处事风格，晓得乐正门的幻术师都不愿意参与到这些事情当中，拿玲珑匣里的东西来换，只能说算得上是另一笔生意。
如果只是生意，那我没有什么เ拒绝的理由。
而且她说，“只要尽力就行了，若是天命难违，那ว我也就只能在地下等着他了。就是不知道到了地下，他会不会依旧如此恨我。”
“锦夫人……”我突然很想告诉她真相，湛封不是不爱她了，只是把别人当做她去爱，但是如此残酷的事实，我又哪里说得出口？
想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锦夫人对铃兰下手，难道是……
貌似是看出来我在疑惑什么样子，微微地笑了笑。
那一笑，竟让我觉得看到了多年前那个ฐ海棠树下的少女，倾城，倾国。
从天牢出来之后，我只能说此时的心情除了沉重再没有别的。却偏偏还看到凌然那一如既ຂ往和煦的春风一样的笑容。那个ฐ笑容如此令人讨厌，在天牢这个地方แ显得格外的不和谐。
那春风般笑容的主人还极不要脸地向我伸了手，“玲珑匣。”
我就说凌然这么เ善良帮锦夫人是为甚，原来是看上人家的盒子了。
虽然这个ฐ盒子我倒是很想自己留着，权当是第一笔生意的纪念，但是那究竟是锦夫人与湛封商量好的事情，我没有资格干涉。
只是在交出盒子的时候，特地翻了翻夹层，不过什么都没有现。
原来如此。
锦夫人看得如此通透，自是晓得什么东西是最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