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她发现自己声音的喑哑、干枯。
周江澜一进来,就看到周迟跪在床边发呆这一幕。
周迟也看了一眼那竹林。
授课先生姓齐,平日对周江澜甚是喜爱,私下常称赞周江澜,道此子有大才。
一切收拾妥当。
她昨夜哭了会便睡着了,一睁眼就瞧见自己手里紧紧抓着周江澜送的香囊,银色的圆球被她捂得温热,看来昨天夜里没挂稳,临睡时没留神,失手将它扯落。
去他的安宁。
他人还在邻县,春耕完,祭祀เ、采桑、养蚕、挖渠、兴修堤坝,命人编撰税法,各处交际、会客,大多时候他像彻底融入了田野的生活。
“每一样症状都符合,你说呢?”
“疼吗?”
也许他还有更多秘密。
周江澜追过来,双手递上梳子。给黑马梳理鬃毛是周迟的日常之一。
周江澜顺势靠近她怀里,没骨头似的贴在她肩膀上。
“你也许听过,圣上身边的李真人,别号一尘道人。”
她更在意其他东西,风月,爱情,婚姻ี,种种有关生活的观念。
首先要让周江澜改掉总爱亲她的毛病。
春困秋乏夏打盹。三伏天,周迟每日都昏昏欲睡。
江城酷热难当,比之在都城时来得更狠,早晨开始,日光就明晃晃的,一直照ั射到เ傍晚,人要是站在太阳底下站得过久ื,动不动跟喝醉了似的,眼花耳热,就要昏倒。
书院休了十天假,令学子在家中避暑。
周迟晒不黑,只会发红,没两天就白回来了,她不怕日头毒辣。
真正开心的人是周江澜。
他喜欢缠着周迟索ิ吻,不算过分,只是亲亲额头脸颊手指之类的地方。周迟想拒绝,但看见他微微下垂的眼角,还有里面欢喜的情愫,总忍不住心软。
亲吻真的会让人很舒服。
她不抗拒,不嫌弃,只是心疼。
她没有问过周江澜遇见她之前的人生,但她有一个猜想。如果周江澜过得正常一点,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她如今有一点后悔曾经对周江澜说那些话了,诸如“下贱”“混账”,或者“你算什么เ东西”,她相信他本性不坏,只是缺一位老师教他对的东西。
将军府后院有一大片荷塘,比别处清爽。廊下容易起风,风铃晃晃悠悠,十分清脆,偶有夏蝉嘶鸣。
周迟边看书边吃葡萄,莲叶水晶盘是碧莹莹的颜色,衬得果子玲珑剔透。
她看书时不喜欢旁้人打扰,也不要侍女打扇儿,只有周江澜在旁边陪她。
她把书页摊开,搁在膝盖上,剥了颗葡萄往嘴里送,刚嚼一半,还没咽下去,周江澜又往她嘴里喂了一个ฐ。周迟的牙齿轻轻叼住,也不看他,低头翻书,说话含糊不清的。
“够了,你别管我,吃你自己的。”
周江澜一笑,侧了脑袋,凑到她唇边。
周迟大惊:“你做什么?”
“我想姐姐喂我。”
“混账东西。”
周迟迅速将葡萄咽下,不给机会。
她接着道:“你没有脸皮?没有廉耻?要吃什么不会自己้动手?只有幼小的婴儿和年迈的父母才会从人嘴里讨食吃。你比婴儿还娇。”
“那好吧。”周江澜拈了一颗,又放回去,道,“我看姐姐吃得香,总觉得你吃的才是最甜的。葡萄,或者其他的,什么都好。”
“哦。”
周迟低头,继续看书。
不不,不对,她要批评的不是这个。
周迟陷入沉思。
她合上书,字斟句酌,道:“身为长辈,我很有必要告诉你,接吻的确是一种表达爱意的方式,但它通常发生在情人或者夫妻之间,沈将军和沈夫人可以,你我,不行。”
“如果很舒服呢?”
“也不行。”
“如果我不告诉别人呢?”
“不行就是不行,想什么เ呢。”
周江澜不动了,一双眼睛委委屈屈。
周迟闭了闭眼,道:“好吧,我告诉你为什么เ。因为我不是禽兽,你也不是。我收你当弟弟,进我周家的门,不是为ฦ了把你养废。”
周江澜的眼色沉沉的,如一片灰色的阴翳。
周迟被他吓到了:“你不是禽兽,对吧?”
周江澜被逗笑了,继续给她剥ຓ葡萄。
周迟也继续看书。
他忽然问道:“为何一定要剥开吃?”
“你昨天问过了。”
“我给忘了,天气太热,我记性不好。”
“我不爱吃皮。”
“那为ฦ何不吃完再吐?”
“因为我不会吃到เ嘴里之ใ后再吐皮这个ฐ本事。”
“为什么?明明很简单。”周江澜凑近,“姐姐,你试一下看看,不要总说自己不行。”
周迟长叹了一口气:“弟弟,有的能ม力这会儿没学会,就一辈子学不会了,我都不勉强我自己,你也不要勉强我了。”
“我知道一个办法。”周江澜笑道,“把葡萄放在冰窖冻着,冻个六七分,要吃的时候拿出来,泡过水之ใ后,又冰又甜,皮一捏就开了,也不会弄坏你新染的指甲。”
周迟乐道:“知道的也不少。”
周江澜不光知道的不少,他还擅长举一反三。
他看着周迟的红唇,心想,他这会儿没学会不去亲吻周迟,也许这辈子也都学不会了。
不愿意没关系,反正,来日方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