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卦不言不语地收了桌上的三枚钱币,再起了一卦。
时间一日日逝去,韩苏倒似渐渐放下了重重担忧。
“草民无卦。”她下意识隐去了自己的姓氏。
见无卦进屋后只是站在那处,高子南张口呵斥起来,“见到国师大人,还不快快下跪行礼!”
命中注定,命中注定,人人都有那命中注定。
可是……
“你最好是走快点。”无卦在厅内皱了眉,声音有些不耐——这么大的雪,走这么慢干什么。
“无卦姑娘,韩苏特来拜访。”
看来她是不想说了,徐管家略一寻思,也不多问,只是感叹,“姑娘小小年纪,自学成才,真是不简单。”
徐管家斟酌了一下,说道,“王爷已经将这一个月来的事情和老生说了。在那山中他若是没有遇上姑娘,那就……万幸,真是万幸。姑娘真是王爷的贵人。”他的话中还带着几分后怕之意。
韩苏原地默然。
“你不是会骑马吗?”无卦抛出一句反问,而后就径直走向了卖马车的地方。
听到没有,省着点花。
第一包竟然全是银子,整整一包。
刚来的小黑眼睛都没有完全睁开,一身黑油油的毛,加上黑色的小鼻子,胖乎乎的小短腿,可爱到不行。无卦一眼就喜欢上了它,看它全身黑亮,索ิ就叫它小黑了。
都说山中多有怪,老头却偏偏喜欢这人迹罕至的老林子,几年前搬过来后一直都没挪过窝。哪怕这林子离镇子远,来回一趟要两ä个ฐ时辰师父他还是从来不搬家。跟着他在这山中住久了,无卦也就习惯了。
金面黑发,红衣玉盏。
国师左非色单手支额,声音似笑非笑,“冠礼ึ提前?看来她还有点本事……可这接下来,她又怎么走呢?”
无命之人,是否真能逆天而行呢?
无卦,不要让我失望。
惶惶时日,长不过十。
千百乱麻,一刀斩ล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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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礼已然确定,接下来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行一步是一步。
无卦抚着棱角滑润的壳,独自沉静。
整整一个午后,她一直坐在池潭边,一动未动。
青竹前来请她去用膳,无卦只是摇头不语,而后闭目凝思。
青竹不敢打扰,回去向徐管家提起。
徐管家听后并没有说什么เ,还回头特地吩咐下去:冠礼之前谁都不许打扰无卦姑娘。饭菜一律送去听雨楼。
王爷过不过得了劫难,现下全看无卦姑娘了。
徐先生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的——将所有希望系于一个女子是不是有些过于荒谬了?
可是……他们现下已经别无选择了。
日下西山,月上梢头。
无卦缓缓站起,望一眼当空明月,深吸一口气,复又慢慢吐出。
走近里屋,她将衣物放入包袱之内,怀揣壳、风水盘一路径直走出了听雨楼,向韩苏住处走去。
在韩苏住所前院,两人正好迎面遇上,韩苏拿着食篮,看到无卦笑着说道,“无卦,你来得正好。我刚让人备了吃食准备亲自给你送去呢,今日有你喜欢的酒酿,是徐先生特地吩咐……”待看到无卦身上背着的包袱,韩苏顿了一下,“你……这是?”
无卦有些复杂地看着他,抿了下唇,欲言又止。
包袱……难道她?
韩苏心下一慌,急忙道,“住得好好的,为何要走。”
怎么เ突然就理了包袱……
韩苏伸手想去拦她,却被无卦向左一偏避开了。
“我不走。”无卦低低说道。
听她说的肯定,韩苏稍稍放下心来,“可你为何带了包袱?”
……还以为你是来辞行的。
无卦紧了紧ู握住包袱结带的手,过了一会仿佛下了很大决定一般大义凌然地看向他,“从今日起,我就住在此处。”
“此处?”韩苏重复了一下,而后一抹若影若现的红霞浮上脸颊,“你可是说……要住我这里?”
无卦勉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模样,说得自然非常,“我就住你外间,现下是非常时刻,我这么เ做是为了方便行事。”
韩苏摇头,“不妥不妥……”
无卦皱了眉,直接背着包袱绕过他,径直往他屋里走去。
韩苏忙要拉住她,却听到她背对着自己轻声说了一句话。
“这般,我才有把握保住你。”
月色下,她的身影半明半暗。
单薄的身影下是那ว份无言的守护、坚持。
韩苏顿立在那处,看着眼前的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เ。
心中满满得都要充溢出来,那份似依赖的独特欢喜不断ษ翻腾、旋转、呼之欲出。
“无卦……”他不觉喃喃唤出了声。
无卦转过来,面色无波地看着他,“我饿了。”
嘴角渐渐绽开一抹温柔的笑意,他载着月光的面容再次触动她的心弦深处,“好,我们吃饭。”
前路其难,不可言。
寸步不离,誓相随。
——这一次,定要好好留住在乎的人,绝不让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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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苏的屋子很大,外间和里间还有一段距离,而且还隔了堵墙,倒算不得非常不妥。一般都是侍候的丫鬟、小厮守夜住在此处,现下是被无卦占了。自然而然也就变成了无卦来守夜。
无卦照旧ງ一整天都不停摆弄着那个壳,铜钱的声音几乎没有停息过。
时日一天天过去,眨眼间离冠礼ึ只剩下了五日。
前五日,府内一切太平,可总有一种不安的雾霾隐隐挥散不去。
了清大师从来没有算错过,所以这剩下来五日、冠礼之ใ前一定会有事发生。
整个王府忧心忡忡、越发紧张起来。
入夜,静谧。
家家户户熄灯入眠。
无卦悄无声息地走下了床,去到了韩苏所住的内间。
韩苏还没睡,正燃了烛火、披着睡袍看礼部送来的冠礼流程。
“咚咚咚——”敲门声。
韩苏拢了拢衣服,说道,“进来。”
无卦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