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么。”
“艾尔……罗德。”
他不是性-欲的奴隶,而是美神的信徒。
花儿一样的半精灵姑娘哀愁极了:“我爱上了巫师的学生杰洛特,但他却早已心有所属。唉,我怎么能违心地指责那个精灵姑娘呢?她是高贵的梵雅,又美得不可思议,又心地善良——可是她的名字,艾尔罗德,是被星辰所爱的精灵呀。他们在一起,只会给他带来悲伤——”
另外他这次不打算做主角的辅助,也就没选择物理攻击的长弓路线,转职成跟主ว角同一定位的魔法师了,却没想到由于长袍的遮掩,杰洛特把他当成了女性。
热情火辣敢于反抗命运的女主角可以这么做,披着高冷皮的楚松落却不行,所以他干脆就趁着这个势头,悲痛无辜地被主角小队捅死了。
对于一个混蛋来说,他的眼睛真是过分。那双眼睛看起来总是明亮的、温驯的、真挚的。棕褐色的眸子仿佛是氤氲着雾气的焦糖咖啡,只要他看着你——不管是谁,都会一瞬间忘记他累累็恶绩。
这个姑娘较别人要聪明一些。
楚松落竖起食指挡在他的唇前,少见地向裴温露出笑容。
裴温沙哑地“啊”一声,却又死死咬着嘴唇把声音吞回喉咙里,只觉得疼得身体都在颤抖,一点也没有过去“教导”中的快感。因为楚松落过去从不曾用过破皮的力道,只是留แ下恰到好处的痕迹,这次却使裴温疼得咬破了嘴唇,那ว鞭痕处也渗出了鲜红的血珠。
裴温应诺:“儿知道了。”
她连见那小厮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只是要敲打裴温,不要对一个玩物太上了心思,“你要是爱玩,京里也有不在乎这些事的小姐,阿娘尽可帮你娶ດ回来;即便是在乎,嫁到เ我们裴家来也是由á不得她说什么的。”丫鬟给她束发,不小心动作重了,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她瑟瑟索ิ索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另一个丫鬟从善如流地替上去接着束发,对跪在地上那丫鬟视若不见。裴夫人这才接着说道:“——只要你不要再搞出订婚了的姑娘暴毙坠马之类的事,无论你玩儿什么都行。”
那年八岁的裴温被乳母搂在怀里,好奇地打量洛京的风光。
“滚开!瞧见你们都烦!”
看到雷勒斯脖子上青筋凸起,眼睛发红,脸色臭不可言,楚松落心里幸灾乐祸ຖ,补刀道:“督导大人谨言慎行,教会不会允许您这样将一个ฐ已被临时标记的亚人强行叫做妻子的。”
白止揣着明白装ณ糊涂,故意一脸茫然:“不好意思,你哪位?”
白止刚刚ธ问完,就被楚松落揽着腰抱住了。
当然不能ม离开。楚松落随口扯谎,“我的单人疾行机已经磨损伤毁,在这里等待后援吧。”
凌晨四点半,晨光已经熹微地从窗外进来,明亮的程度仿佛是果冻一样透明的固体,模模糊糊可以视物。
拿自己受的伤顺理成章当成这个楚松落的“宿疾”,家境优越的少年早慧,身体虚弱,过早地误解世间人情,却无一人在身边为ฦ他指正。
——那么เ受女孩子欢迎,干嘛还做出那样重置别人系统初始设定性向的行为?
路远苍之前一直默不作声,从侧面看到路宛宛脸庞的线条很柔和,睫毛也既弯且长,肩头又小又圆润可爱,杏眼含着一点泪光。还有楚松落捏着她嘴巴,放开的时候她那ว种有点怔怔的神情。
路宛宛苦练许久ื正太音,却因为音色不太适合那个角色被刷下来了——不过她到没有那么在意,毕竟她近期主要瞄准的工ื作也不是这一份。
——不是月光那样虚渺的反射光。
路宛宛颜值蛮高,性格也好,自我介绍完大家鼓掌都很带精神。原本这样设定的文肯定会更有人气一点,但近些年来这样的世界人气都下降得很厉害,楚松落抬眼冲路宛宛很隐蔽地勾了一下唇——他就是chatchat上那个叫做“空山”的人,分开这些年,路宛宛还一直很依赖楚松落这个“小哥哥”,最近觉得自己是不是变得有点喜欢路远苍的问题,也来跟他商量。
他的眼睛是比较偏浅的琥珀色,染成茶色的头发好像因为ฦ时间久了没有打理,发根的地方有一点点褪色;皮肤很白,按理说应该是可爱系的气质。可是他骨架也大,肩膀宽,个ฐ子高,长手长脚,线条里已经有了青年人的硬朗,故而并不会让人觉得单纯是可爱的,而是清爽又明朗的感觉。
楚松落没有说话,于是微生嘉木自顾自地继续。
微生嘉木被他戳破难以抉择,终于苦涩一笑,“……我骗你这么久,你不恨我么?”
微生嘉木没有说话。
姬衍简说,“你不要跟我讲‘我们’啦。”
“……。”
“……。”
“……难道不是杀了他更简便快捷吗?”
微生嘉木被他的大嗓门震得微微皱眉,但在大内行走训练出来的冷静让他道:“这位……姬阁下暂且冷静一下——不如先请为我解释一下‘系统’、‘金手指’是什么东西,如何?”
脱力感骤然袭来,他禁不住滑坐在地上,劫后余生的眼泪不自知地滚滚落下。
好疼。
衣服上还淡淡地带有一种仿佛被雪覆盖的松柏的清冽味道,很是好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却并不浓厚,只让人觉得清爽而渴望。
楚松落于是慢条斯理地系着披风的带子,一边口吻冷静地道:“殿下身上还有许多伤重,因为ฦ您身份不便透露,所以我尚未叫人处理。”
是师尊将他解救出了永远轮回无止的命运,使得自己能够走向另一条道路。然而现在的自己已๐经是一条游魂,残存于世,不过是执迷不悟罢了。
“……若有来世——我必不修剑。”
他上辈子就是用刀的。
每一次都那么เ用力,又那么克制ๆ。
他虽然风度翩翩,礼仪俱佳,却既符合正道第一大派掌门人的气派,又有恰到好处的傲气与反讽。
这掌门也是个元婴中期,却因为父母都是有所成的修士,代代都在长清派身居高位的,故而修为ฦ里也多少是丹药堆起来的成分居多,本来自恃修为也算是横行一方,没想到刚从宝器上跳下来就被这冰冷的剑气逼得胸口一闷。
他的眼泪总是卑怯而恳求的,因为很多很多的事情。他的眼泪前世总是让人更加欢愉,回忆起来却都是刀子割着心疼。
喻砚白听见自己的声音闷闷的,传到自己้耳朵里:“弟子一切都好,劳师父费心了。”
仿佛才注意到เ四周的寂静,杰洛特木然地打量四周——
笼罩在黑色的雾气之中ณ的世界,传来新鲜的、浓重的血腥气。
难道——?
艾尔罗德肯定了他的猜想,“是我杀了他们。”
他正如杰洛特在回溯术中所见到的模样,淡金色的长发与湛蓝的眼眸都已化作浓稠的黑色——但他仍然带着笑容。
“你又来……杀我了么。”他说,“我记得你。”
“我不是……我不是的!”
杰洛特为自己辩解,他茫然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然后将袖里的法杖拿出来,慌张地要塞给艾尔罗德,“这是我唯一的武器……我不会杀你的,我……对不起……”
艾尔罗德并不接过那法杖。
他只是很平静地道:“这一次,的确与之前有很大不同。你已经没有了火焰,而且并不愿意杀我。”
“——你爱我。”
这是同样的话语,杰洛特昨天还听他的精灵说过。然而昨日的欢好与此刻的场景的反差大得让他内心涌起一种近乎荒谬的不安。然而他终于冷静下来了,细细地看着这个陌生而熟ງ悉的艾尔罗德。
比起溯洄术里见到的被黑暗掌控的样子,这个艾尔罗德明显地十分理智,并且已经记起了一切往事。
他要杀了我么?
这也很公平,杰洛特默然地想,毕竟我曾经杀了他那么多次。
“……这并不公平。”杰洛特低声道。
他重复了一遍,“这并不公平。”
艾尔罗德仿佛感到困惑,微微偏头——他表达疑ທ问的这些动作从未改变,这是杰洛特所精心研究过的言行举止。
这么想着,他垂下眼睫,仿佛为ฦ了掩饰某种情绪,拼命地扬起唇角,“你看,我只记得这一世——只记得我遇见你,这么多年来都……你说的没错,爱着你——”
“但你却恨我。”
眼泪滑过脸颊,在杰洛特伸手阻拦之前,就已经摔落到地板上。
——是委屈啊。
是最简单的,委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