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有些诧异地看了方木一眼，又往他身后瞧瞧，似乎指望还会有其他人出现。
方木移开目光，轻轻地吐出一口烟。
“那你说怎么办？”徐桐看看手表“时间不多了。”
肖望没回答，而是扭头看看方木。
不止是他，几乎ๆ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方木。方木没有抬头，但是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那ว些目光中的期待、怀疑和冷眼旁้观。他没有动，甚至没有改变姿势。
方木在等，在等待验证自己้的推断。尽管这在别人看来是一种无能为ฦ力的态度，但是他必须等，因为那就是钥๓匙。
门突然被推开了，邓小森匆匆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页纸和一个u盘。
“省厅有回音了。”
方木一跃而起，几乎是从邓ฑ小森手里夺下了那几页纸。
那ว是一份检验报告和一张照片，省厅的物证鉴识部ຖ门从录像带表面和装ณ录像带的信封里提取出了一些粉尘，经检验后确认是氧化铁粉和二氧化硅。
“氧化铁ກ粉…二氧化硅…”方木喃喃自语“这就对了。”
肖望好奇地拿过那张照ั片，上面是室内近景，稍加分辨，他就认出那是录像里的一幅截图。通过技术手段还原后，清晰了很多。“这是什么เ？”
方木回过神来，指指照片上的某处“你看这里。”
那是窗帘的一角。所谓窗帘，大概只是一根铁ກ丝串起的两片花布而已。缝隙间，露出一片蓝天。奇怪的是，窗外不远的地方似乎ๆ正有一阵红色的烟雾飘过。
方木把检验报告和照片放在一起，抬头问肖望：“想到什么了？”
肖望有些莫名其妙“你想到什么了？”
“钢厂。”方木轻轻地说“这里有钢厂么？”
肖望还是一脸迷惑不解“你怎么เ会想到钢๐厂呢？”
方木把u盘连接在电脑上，里面有一个音频文件。
“这是从录像带里提取出来的声音。”
文件打开后，是一阵嘈杂的声音。方木把进度条拖到เ某个时间点，音箱里顿ู时传来“当当”的钟声。肖望想了想，忽然瞪大了眼睛“这是出钢的钟声！”肖望激动得语无伦次“本市只有一个钢厂——聚源钢厂！”
“那就对了。”方แ木点点头“粉尘、红色烟雾、钟็声——我等的就是这个ฐ。”
肖望盯着照片，眼珠不住转动，看得出正在紧张地整理思路。很快，他就把照片和检验报告塞进邓小森手里。
“打电话给气象局，查查当时的风向。”肖望拔腿就往外走“再找人根据烟雾推测一下楼房与钢๐厂的距离和高度。”
他拽起方木“走，你跟我去钢厂。”
聚源钢厂位于城郊，坑坑洼洼的路面让方木一行人浪费了不少时间。刚到钢๐厂，市局就打电话来，从当时的风向看，绑匪和人质藏匿的楼ä房应该位于钢厂的北面，直线距离在两ä千米左右，而拍摄地点应该在三楼以上。
肖望站在钢๐厂高耸的烟囱下，向北望去，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楼房说道：“就是那ว里了。”
钢花小区是城郊较早ຉ建设的一批楼房，样式陈旧ງ，楼体上的瓷砖也大多斑驳不堪。肖望看看那四排各有五个单元的楼房，低声骂了一句：“靠，够咱们找的了。”
方木却不着急，拿出那张照ั片说道：“犯罪的人，总会想方แ设法阻止别人窥视到他的罪行——他应该整天挡着窗帘的。”
肖望一拍脑门：“我怎么没想到呢！”仔细看了照片后，他拿出望远镜，躲在车里逐栋、逐层观察。可是连看了四栋楼后，都没有发现悬挂同样窗帘ຈ的住户。肖望不死心，又反复查找了几遍，还是一无所获。
“妈的，怪了。”肖望有些泄气“难道我们找错了？”
“不会的。”方木向车窗外张望了一圈“他们肯定就躲在这里。”
“难道他们也意识到窗帘ຈ被拍进了录像里…”肖望咬着指甲“所以换了窗帘？”
方木点点头说有可能。对方既然有了防范，确定他们的藏身处就更难了。四栋楼，二十个单元，二百四十个住户，不可能逐一搜查。一旦打草惊蛇，随之而来的后果也许就是人质被害或者录像被上传至网络。
一时间，车里的人都有些沉默。方木连吸了两根烟后，突然开口问道：“我记得在荣福天地调查的时候，那个叫陈娟的女工说清洁车是在一楼西门发现的？”
“对。怎么？”肖望闷闷地回答道。
“一楼西门…前行几十米就是一条主ว干道，对么？”
“崇智大街。”肖望扭过头看着方แ木“怎么เ想起问这些？”
“叫几个兄弟过来。”方แ木盯着车窗外，嘴边是一丝胸有成竹的笑容“一个便装ณ，两个ฐ着装的，再带一台警车来。”
“嗯？”肖望有些诧异“你想干吗？”
“嘿嘿，”方木眯起眼睛“咱们来演一场戏。”
半小时后，小区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醉醺醺的年轻人，一手拎着啤酒瓶，另一只手捏着半块砖头。
“陈璐！陈璐！”他连灌了几口酒后，扯开嗓子叫起来“你出来！我是真心爱你的…”
肖望用望远镜窥视着小区里的动静，嘿嘿直乐。
方แ木也忍不住笑：“陈璐是谁？”
“这小子的女朋友。”肖望放下望远镜“如果让陈璐知道他用这个名字办案，非挠他不可。”
年轻人喊了半天，自然不会有人出来，倒是有几家人从窗户里探出脑袋来看热闹。年轻人似乎失去了理智，把酒瓶一摔，操起砖头就砸向身边的一辆车，边砸边喊：“你出不出来，出不出来！？”转眼间，楼下停放的几辆车被他砸了个ฐ遍，在一片刺๐耳的警报声中，年轻人把砖头一扔，撒腿就跑。
方木操起对讲机：“兄弟们，三分钟后开车进小区。”刚ธ放下对讲机，年轻人就钻上车来，还没坐稳，就急不可待地问道：“怎么เ样，我表演得到位么？”
“不错不错。”肖望拍拍他的肩膀“你小子手轻点啊，别砸得太重了，将来我们赔不起啊。”
“放心吧，我收着劲儿呢。”年轻人急忙又补充了一句“肖哥给我保密啊，别回头我女朋友跟我翻脸。”
一车人都笑了起来。
此时，小区里已经聚集了几个车主ว，纷纷查看自家车的受损情况。有义愤填膺的，也有破口大骂的。很快，一辆警车就开进了小区。两名身穿制ๆ服的警察下了车，其中ณ一个翻开手里的记事本“刚才是谁报警啊，听说这里有人砸车？”
车主们一下子聚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要求警方严肃处理。两个警察一边逐一查看车辆受损情况，一边核对车主。
“一、二、三…六、七。”肖望又确认了一遍，回头对方木说“八辆车被砸，只出现了七个车主——果真有一个没敢下来。”
“嗯。”方木操起对讲机“兄弟，查查是哪辆车的车主没来，把车号报过来。”
方木的想法是：女性绑匪将裴岚带到了荣福天地一楼西门后迅速离开了现场，那么เ肯定有人驾车接应她们。而这台车也许就停在小区里。方木安排这场砸车戏，一方แ面不至于让对方产生怀疑；另一方面，绑匪出于对警方แ的本能恐惧，即使是与绑架毫不相干的调查，也会刻意回避的。所以，那个没有出现的车主ว，也许就是绑匪中ณ的一个。
车号被迅速查清了，但是所属车型为蓝色奥拓，而小区里停放的是银灰色马自达。肖望有些失望：“有可能是套牌车。”方แ木点点头，又要求查询是否有以汤小美的名字登记的车辆。结合她的身份证号码，要查清这个并不难。查询结果显示，汤小美在2006๔年底以个ฐ人名义购置了一辆车，车型就是银灰色马自达。方木立刻要局里调取裴岚被劫持时崇智大街上的视频๗监控录像。信息很快反馈回来，当时，那辆银灰色马自达的确出现在了大街上，而从它驶出的方แ向看，恰恰就是荣福天地大厦西门！
这一情况让大家都兴奋不已๐。方木指示那两个制服警察撤出小区，其他人留守在车上继续监视。大约四十分钟็后，一名男子忽然从三号楼ä二单元走出来。他站在小区的空地上，先是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后就点燃一根烟慢慢地吸着，看似悠闲自在，但显然是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动静。一根烟吸完，男子又朝前后左右看了看，疾步走向那些被砸的汽车。他站在那辆银灰色马自达前，迅速查看了一下车辆受损的情况，又摸摸车前盖上的凹陷处，确认四下无人后，钻进去发动了汽车。
肖望立刻松开手刹“准备动手！”
方木一把拽住他“先别ี急，裴岚很可能还在汤小美控制之下。”
“不抓就来不及了。”肖望一脸焦急“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不会！”方木断然说道“谁也不要动！”
果真，男子只是把汽车开到了二号楼楼下，锁好，然后就一路小跑回到了三号楼ä二单元。
“要不要跟他上楼？”肖望似乎已经开始信任方แ木的判断ษ“也许能查清他住哪个房间。”
“那会惊着他。”方木摇摇头“这小子挺谨慎的——现在没准正蹲在二楼缓台上听动静呢。”
“那怎么办？”肖望看看窗外“已经快天黑了。”
方木想了想“去居委会瞧瞧。”
在居委会的调查一无所获。胖胖的居委会主任对本区的住户情况以及房屋出租情况一问三不知。从方木的脸上看不出失望，似乎他对一切早ຉ有预料。就在肖望噼头盖脸地批评居委会主任对治保工作不负责时，方木却提出了一个出乎ๆ大家意料的要求：他要一套小区垃圾清运员的制服。
肖望最先反应过来，操起电话就要局里派个年龄大的女警过来协助调查。人员到เ位后，方木指示她假扮垃圾清运员，把三号楼ä二单元三楼以上门口的垃圾袋都拎下来，并再三嘱咐每个垃圾袋都要标清门牌号。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ำ，不到一个小时，女警就气喘吁吁地推了一大车垃圾回到了埋伏点。
“这么多？”肖望看看几乎满载的垃圾车“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