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从未有过白氏这个人。你也把这身孝收起来吧，再不要教人看见。”
那个女人……连那个女人也不令人省心，到เ死都在算计自己！原以为她是以死相劝，其实她这是以死相逼，只要她一死，鱼儿就有三年孝要守，和亲的事儿自然是不成了。兴帝顿时又恨得牙痒痒，又觉得皇后善解人意、宽宏大度。
“所以你以为那ว是林妃给清芫的东西，这次把镯子给了鱼儿，是想让她戴着的时候被母后看见，再气上她一气？”兴帝ຓ说着，手指又在桌上轻叩起来。这个ฐ皇妹还真是和自己้一条心啊，可她的小聪明，这次却弄巧成拙了。
“皇兄，我与清芫虽有姑侄之ใ名，但她却长我三岁，可说是在母后跟前一同长大。那ว天白日里清芫曾找到我，给了我这对镯子，让我代为保管。她说若还能再见面，便将此物还她；若没有，就留แ着权作个ฐ念想。后来……我也曾想把这对镯子交给她的生母林氏，但听说林氏当时病重，且还未知晓清芫的事，所以也就不敢唐突。直到เ后来林氏没了，这对镯子就一直留在我手上。”
这穆国人说话，还真是直接，一点弯子也不饶，上来就是正题。
殿门大开着，外面的人能ม清清楚楚的看见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却一点儿也听不到เ他们在说什么。当然，他们各自手下的暗卫不算……说起这个暗卫，兴帝ຓ又气不打一处来，差点就要沉不住气了。因为穆国使团里还有一位穆和帝的胞弟，所以他们这次带的人可不少，也包括个别高手在内。他们居然派人就这么大白天的，把四个姑娘家住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自己和莫王派出去那些人就和睡着了一样，等一个ฐ洗衣服的妇人叫起来才知道。
“若真是那样就好了。”皇后冷笑，“这男人呐，永远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当初那女人就不愿进宫来，过了这么些年，皇上慢慢的也就淡忘了。想着这个女儿没有养在跟前，没什么感情，送出去也就送了。可如今人一接回来，那女人许是得了女儿册封的消息猜到些什么เ，竟是自己了断了！这人活着，又好吃好喝的供着，皇上只怕也觉得没什么。可这人一死，却逼着皇上想起她的好来，连带着就对这个女儿生出几分愧疚。说不定皇上一动情，就舍不得她了。”
至于莫王，那是兴帝ຓ一母所出的亲弟弟。虽然这些年这兄弟两之间也不比从前那么亲密了，可比起其他兄弟来，还是莫王更可信些。
“是昭菁姑姑给的。”鱼儿回答，心里却是一激灵。原来沈菊桦给她这对紫玉镯子，为的就是让兴帝看到。
这些年太后总说自己狠心，可是兴帝三年来每每想起那个人，又何尝不是万箭穿心？那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那时他还年轻，刚当父亲自然是对头个孩子寄以厚望。虽然那ว只是个女孩，却是从小就由他亲自教导的，兴帝花在那ว个孩子身上的心血，就算是现在的太子恐怕都比不上。
鱼儿也想着回凤鸾殿的住处歇会儿午，今天一上午那些女人们可真把她闹得够呛，身上沾了好些奇奇怪怪的脂粉香味，弄得她很不舒服。可惜事与愿违，鱼儿刚ธ对身边的芳菲芳慧使了眼色要回去，还没起身就又被一群女人围住了。
在座的女眷们这次可全听懂了，一个个的忙都称颂皇后与帝姬ภ母慈子孝。边上站着的蔡氏姐妹见姑母只给那ว外头来的小丫头做脸，气得不行，待要再说两句，却听宫人来报，“昭菁帝姬来给皇后娘娘行礼了。”
一时挑完了人，那总管自去把剩下没挑中的人领回，连赏钱也没敢要。留下的，也自有人去教导规矩，分配活计。鱼儿带着芳菲回到住处，总算是可以坐下歇一会了，只是主仆两人想要说话，还得等到晚间传水洗漱的时候。
“母后选的人，若是在身边伺候的，须伶俐能干些，比如芳慧她们那样的。若是单只是在院子里做活的，忠厚老实能干活的就很好。”鱼儿说话不忘拍拍皇后的马屁，虽然蔡皇后不一定真的受用，但表面上这母慈子孝的文章还是需要做的。
且看她今日，明面上看着是因八皇子身边的奶嬷嬷失了规矩，看皇后侍疾不在宫里，便躲懒躲得实在过分。纵着八皇子整日往鱼儿这边跑，最后竟连喂饭这等事都让鱼儿代劳了。所以皇后便为了这个新封的帝姬在宫中立威，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人敢在鱼儿跟前放肆了。
自家娘娘今天真是过了些，许嬷嬷想到在后院打那ว个奶嬷嬷时，八皇子扑在另一名奶嬷嬷怀里，完全不敢看。那人也吓得帮八皇子捂住耳朵想要退下，偏偏皇后不让，非要让他们都全部完事儿了再走。
只是太后在听说鱼儿不喜用香料时，嘴角又控制不住的抽了抽，但到底没再说什么。
原本，鱼儿这个新鲜ຒ出炉的俪芷帝姬该是最近宫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不论是嫔妃帝姬，甚至是外头的命妇、有头脸的奴才，都想看看她到底是怎生一个模样，竟让帝ຓ后如此为她破例。不管是不是虚情假意，鱼儿现在颇得兴帝宠爱，能先结交一番总是好的。
慈寿宫的一切都让她有一种恍若隔世又似是故地重游之感，无论是屋内的摆设还是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都和她记忆中的一样，她甚至于能想起宫内其他房间包括暗室的布置摆设。就好像，她过去是这里的常客，较之ใ沈雁，鱼儿似乎对这里更加熟悉。可是她却丝毫想不起和林太后有关的一切，照理说她应该是和太后十分亲近的人才对，可那一块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
鱼儿此时已经站起来退到เ一旁，听得太后问话，便点头应是。原本是该说几句“承蒙皇后娘娘错爱，感激不尽”之类的客套话的，只是想来林太后也懒得听，鱼儿也就不费力说了。
沈涵默默地听着，她知道沈静虽然是庶女，却是齐王妃陪嫁的媵妾所出，从小养在王妃跟前，十分受宠，也算是半个嫡女了。看这架势，那两ä个小的，只怕是来给沈静做陪嫁媵人的。再想想自己和沈荷，明显也是差不多的身份安排，心里不由的更加五味俱呈。
这好处没要到เ，却让这林太后对宫里的皇子公主们不怎么亲近了。这皇子们五六岁就要进学，接着就到朝堂上去了，自然不可能有太多时间到祖母跟前来，不过大节上请安罢了。至于公主们，那都是在儿媳妇们身边养着的，当娘的都不省事，太后便觉得教出来的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这架势，这驿站里怕真是在她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出了大乱子。沈涵与鱼儿刚进院子，立马便有候着的管事嬷嬷上前请二人暂时莫回房间，先去内厅歇息片刻。
鱼儿见沈涵提起和亲之事，脸色又有些沉重，便忙安慰道，“兴许只是个家中有些钱势的纨绔罢了，你看他后面没再胡搅蛮缠，怕是见我们带着侍卫，也就不敢闹了。再说这说不定也只是个化名，哪有父母给孩子取名叫小喵的？”阿猫阿狗之类也有富贵人家用来给孩子取贱名好养活的，但到底都只是乳名，到了外面还得取个ฐ叫得出去的大名才是、
白姨娘的娘家，现在看来是什么人都没有了，就算有估计也和没有一样，不然这么เ多年总会有些来往。她鱼儿又只是一个女孩子，除了长得貌美些，似乎并无特别出众之处。又没什么好出身，这样的女孩子在皇家多一个少一个都没什么大关系，兴帝就算舍不得这个ฐ女儿，也不可能为ฦ了她做去母存子的事儿。其实要做早ຉ就做了，根本不用等那么多年。
小晴出去了，鱼儿一个人关上门窗待在房间里，开始想事情。鱼儿最近现自己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能安安静静的想一些需要深层分析思考的事情，就算是贴身丫ฑ鬟在身边，也会让她受到影响。这习惯，大概是上辈子养成的吧。也有可能是因为ฦ小晴虽然口风紧也很贴心，但到底还没到能让她彻底信任的地步。只是就目前来说，周围的人里，鱼儿只能选择小晴罢了。
白姨娘的意思其实很明确：如果你不同意，我便永远会对孩子保守这个秘密！
这会儿呢，鱼儿正一个人对着个小木头匣子呆。
“你这丫头，娘这么เ大人了，难道还要你担心不成？”白姨娘笑道。
白姨娘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有的是之前说过的，有的没有，鱼儿假装认真，小晴是真的认真。不过想来真的沈鱼，从小没出去见过什么世面，只怕是真的连怎么打赏都不会的，白姨ถ娘多唠叨几遍，就算是小孩子不理解，也会牢牢印进脑แ子里。
莫王听完神态自若，微笑着喝下杯中酒，甚至比沈涵来时更加受用的模样。王妃见状，也只得咽下这口气，举杯饮尽。
“鱼儿妹妹”，倒是沈涵在一边有些急了，她遣人弄了壶果子酒来替鱼儿倒了一杯，笑道，“倒是我们做姐姐的疏忽了。鱼儿妹妹年纪小，当然喝不得这席上的烈酒。喏，这是果子酒，不醉人的。妹妹快去敬酒吧！”
不过这也不能怪鱼儿，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晚上的事无论是对手还是事情本身都太小儿科，要不是这个身子太小，她还真不好意思这么เ和沈雁玩儿。再说这些斗来斗去的事儿，似乎上辈子也经历过不少了，就算记不起来具体的人和事，可经验手段这些东西却是牢牢的印进脑子里的。就像她现在忘记了自己原来的名字，却仍然是认得字的。
我爹？！若不是之前就在沈鱼这个身子的身份上面有过一些怀疑ທ，不然这会儿她差ๆ点惊呼出声：“我爹真的另有其人？”
“恐怕是因为讨厌药味，便连着其他味儿都不喜闻了，只怕过段时间就好了。”鱼儿应道。
若是放在从前，今天小姐不是和沈雁杠上就是别过头去不理人，哪里会像今天这么处事圆滑了？只是有些话毕竟主仆有别，小晴也不敢逾越。
大约是这府里头号老大来了的缘故，平时权当是摆设的香炉里也燃起来上等的百合香。这院里服侍的下人们脸上也多了几分喜色，只白姨娘脸上的神情仍是淡淡。既不为刚ธ才鱼儿的事有分毫委屈之色，也不为ฦ某人的到来有半点欣喜之情。这幅神情在外人看来似乎ๆ是因为受冷落多年已经心死如灰，可鱼儿看着却觉得这白姨娘着实令人捉摸不透。
“老爷？！”她当即又惊又怕，自是灿灿收了手，缓缓退到เ一边不再言语。
当然，她还是想不起兴帝，想不起林太后、蔡皇后，想不起应是闺中密友的沈菊桦……所有鱼儿现在正在接触的人，她都没有印象。但她已经记起的东西，足够让鱼儿推断ษ出自己原来的身份——她，就是沈清芫！
“既然来了，你也给她上炷香吧。”
鱼儿依刚才沈菊桦的样子，点燃一炷香，走到供桌前站定，也拜了三拜。
在自己的忌日，到曾经住过的旧居前给自己上一炷香，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是觉得无限的悲哀，还是对前世怨念万分，又或是觉得无比的诡异……其实现在鱼儿什么感觉都没有，脑袋里空空的，对着空空的屋子拜了拜，然后感觉有点儿好笑：自己这不是还活着么เ？
把香插上，鱼儿回转身，突然恶作剧似的对沈菊桦道：“姑姑既上了香，为何不再烧些纸钱？”其实鱼儿还想说一句，虽然自己在吃食上不挑剔，但那两碟糕点也不是自己喜欢的味道。这个昔日闺蜜来祭拜自己，还真是挺没诚意的。
“她又不缺钱！”沈菊桦很没有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她平常在人前端庄的形象在鱼儿心里顿时轰然倒塌。“再说了，你见过成了鬼还需要花钱的么？”
鱼儿回想了自己混混沌沌飘来飘去的那ว段日子，似乎真的没花钱的地方，于是赞同地对沈菊桦摇了摇头。
“这不就结了，既然她又没地方花，那ว我还那么麻烦给她烧那ว个劳什子纸钱做什么？”沈菊桦这次突然不笑了，“其实早走的人也挺好的，至少到了忌日还有人给她点炷香，拜一拜。她活着的时候还得叫我一声姑姑，哪有机会让我拜她啊？”
“鱼儿丫头，以后我要是比你早死，你记得到了忌日也来给我拜拜。看见那两碟子糕点了么，就用那两ä种，我喜欢吃的。”
鱼儿看着石桌上放着的一碟子豌豆糕和一碟子桂花糯米糍，下意识地点点头。想了想，又猛的抬起头来，不对啊，沈菊桦这说的是什么เ话？好好的，怎么就扯到死不死的话题上了。感觉自从进了这个院门，自己就被沈菊桦不正常的情绪所感染，都有点思维不清楚了。
“姑姑，您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