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同我一人一句把积攒多月的怨念纷纷倾吐,滔滔不绝说个没完,最后是逍遥子扯着眼角打断了我们的控诉:“你们是辟谷的人啊。”

“我作证。”瑶瑶在一旁帮腔,“他还讲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故事诓我们用没鱼饵的鱼竿钓鱼,结果我们饿了一天都没等到一条鱼๠。”

我有些委屈地说这是母后最喜欢的歌,她能唱得凭什么เ我唱不得?扶苏哥哥向来是让着我的,那日却突然拿出王兄的气势压我,他告诉我因为母后是赵国人,而我是秦国的公主。

扶苏哥哥尚在斟酌没有回答,我却举起手雄心壮志地插了一句:๘“阿澈准备好啦!”

“唉?逍遥掌门不念你吗?”

“你喊庄子小庄?又有多谦虚?”我驳她一句,瑶瑶顿时面色涨红起来,“阿澈的意思是,我颠๲沛流离只能以天地为家,自己保护自己。”

“阿澈以为,当今世上还有多少书๰可看?”张良凝视着那团火焰轻轻一叹。

“果然如此。”张良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上一看,若有所思道,“兴许星辰数量多少本身未有变化,只是身处水云间的人能看到更多。”

我这才反应过来道门上下的设计都暗藏了玄妙,心下讶然的同时也意识到我在阅书广度上远不及张良,一时想起扶苏哥哥的谆谆教诲,羞惭之意涌上心间,便垂了首道:“子澈受教。”

他狡猾地避开我的问题,不卑不亢答:“二师๲兄的吩咐总是要听的。”

张良耸耸肩回头朝无繇师๲兄道:“她醒了。”

“子房你能不能挑句好话说……”

他倒是毫不客气答:“三样。”

“严å格来说,你应该尊称我为三师公。”

我缩在被褥里不敢吱声也不敢动,张良仍旧递了一个碗过来。我迟疑了一下接过来当做对自己的惩罚,一口喝掉却发现并不是想象中ณ辣到狠毒的姜ä汤。

几次后我烦了,便很不满地要拉他停下来数清楚再走,丁掌柜忍无可忍拔出了菜刀,寒光一闪我一瞬间酒醒三分,只模糊见得钝的那一端朝我袭来,我微微偏了一下头却不知怎的没有避过,于是便再不省人事。

无繇师兄这才展露一点点笑意,摆了摆手放我们去了。

“印象深刻。”张良认真点头附和。

我躲得过人,却躲不过元日຅。岁末年终时小圣贤庄的藏书阁与学生寮整整齐齐地挂了一排灯笼,随风轻晃很是好看。

真真是个比我还狠的人。我心下暗叹不得不服,继而又问无繇师兄,为什么เ呢?

可即便是这样下,荀夫子屡屡杀我杀得片甲不留也不见他高兴。我琢磨了些许天才想明白这大概是曲高和寡战无不胜的孤独。孤独使他总盼着棋逢对手,摆上一局下个三天三夜,这才算得上酣畅淋漓的厮杀。我甚至想他之所以收留我,会不会是因为夹杂着一丝期许,譬如希๶冀我是落难民间的围棋高手,捡我回庄便能ม助他棋技提高一段……这样想着想着会让我有点紧张,倘若我始终不能如他愿,会不会在雨雪霏霏时被儒家扫地出门?

这时我才抬起头侃侃而谈,他会耐心听我说,可待我说完还是少不得酸我一句——心思尽用在这些事上。说是切磋棋技,我们却都不太在意输赢。

“哦?那足下的决断是进是退?”这人能把到เ手的钱如此洒脱地丢â出去,绝不是见钱๥眼开目光短浅之辈,我心下惊异忍不住同他攀谈。

他摆了摆手,答非所问:“都还不是时候。”

说完起身便走,我本欲追上去问个清楚,适时船颠簸了一下,便被颠退了一步。众人一阵惊呼,互相推搡责怪起来,我勉强挤过人群,环顾四周却再也见不到方才那人,只得作罢。

船夫兴许是见我出手阔绰,同我说话的模样都奴颜婢膝起来:“不知姑娘是要去桑海做什么呀?”

我本不想搭理,可心里实在鄙夷他,遂朝他粲然一笑道:“杀人啊。”

余下的行程里,船上人皆安安静静,未有人再同我说一句话。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昔年来道家时因儒生众多,我们便包了两艘船出发,中ณ间没有停留,只用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而今我独自一人从留县的桃源渡口向北行,船停停走走耗了一个月,尚未到เ桑海。

行至阳武渡口时,我再度见到了索我钱财的人。他喊船家停了船,背着行囊下去了。我稍有迟疑还是没逮着他让他把之ใ前的话说清楚。他的回答是属于他对天下局势的一知半解,既ຂ然我不能依照他的判ศ断来找我要抉择的路,又何须过问。

夏来骤雨繁多,水激浪急,船家怕有翻船的危险,行船行得小心翼翼。我本预计能赶在张良之前回到เ小圣贤庄,奈何天公不作美,等我回到小圣贤庄时,齐鲁三杰已站在门口等着我。

那阵势真的有点让人发怵。

我一边用余光探查他们的神情,一边毕恭毕敬地同他们行礼,故意区分了称呼:“伏念掌门,无繇师兄,子房。”

伏念掌门长期冷着一张脸,即使平时也是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样子,我很难看出当下他的心情。无繇师兄喜怒不形于色,只朝我点了点头,也没法推断。张良虽精明,与他的两ä个师兄比起来还是嫩了些,闻此言下意识瞥了瞥伏念掌门和无繇师兄,然后忍不住偏过头窃笑。

我悬着的心便稍稍放了下来,他还笑得出来,便说明无论墨家机关城发生了什么,儒家尚未被卷入争端。

兴许事态还没严重到桑海大乱,可我依旧很难独善其身。他们三个并排往门口那一站,哪里是迎我回庄,明明是堵门盘问的架势。

“子澈怎么เ既不与无繇同行,也不与子房同行,独自回来了?”果不其然,伏念掌门率起攻之ใ。

“禀掌门,阿澈天资愚笨,未能在无繇师兄回庄时悟出道,遂想留在道门再琢磨琢磨,也๣

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