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王？”赵似对这个词有些兴趣，“蜜蜂也有王么？”
蕙罗升任典饰的制ๆ词公布次日，刘翘翘便到福宁殿蕙罗居处来向她表示祝贺。两人寒暄一番后，蕙罗便提起皇后之ใ事，说官家颇思念皇后，皇后何不婉言请求太后允许她过来探望官家。翘翘听了道：“且不说太后会不会答应这事，皇后自己้先就不愿意来。”
蕙罗闻见声响掉头去看，但见赵佶适才和颜悦色的神情已踪影难觅，那横眉冷面的模样全然陌生，竟像换了个人一般。虽与己无关，蕙罗惊愕之ใ下也觉出了几分寒意。
王湲答道：“藿香、甘松、吴白芷、茅香、零陵香和白檀。”
赵煦笑出声来：“怪不得现在老有人向我抱怨你不识礼数，原来是小时候仪礼ึ课没学好。”
听着他的叙述，蕙罗设想当时的情景，只觉那十岁的小皇帝严å肃地端拱而坐的模样必定很可爱，不禁微笑起来，倒没有留意赵煦说最后一句时的暗淡目光，顺ิ势说起了在宫内传为佳话的一则少年皇帝的轶事：“我听周尚服说过，官家从小就老成持重，很识仪礼。有天早朝，太皇太后命一位黄门取案上文字来，黄门取得急了，误把官家的幞头碰到了地上。那时官家尚未加冠，头上还是孩子的式，新剃了头，中ณ间撮了几个小角儿……那黄门很害怕，不停地抖，都快瘫倒了，而官家一直很镇静。后来别的黄门取幞头来为官家加上，官家还是安静地端坐着，既没怒，也不责骂先前那黄门。后来押班问官家是否要处罚那黄门，官家说：‘他只是犯了个小错，罢了。’就这样宽恕了他。”
6氏止步回身，依然微笑着静待她说话。蕙罗走上前去，轻声问她：“大王右臂，可有旧伤？”
6๔氏这才放心，笑道：“以后姑娘若有需要帮助之处，不妨也告诉我，但凡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会帮。我的居处就在姑娘授课的院子之ใ后，异日姑娘授课结束，若还有空，就来我那里小坐片刻，喝点茶罢。”
这话听得阁中内臣侍女都笑了起来，气氛显得很轻松，蕙罗遂浅笑着继续建议：“太妃若喜欢长鬓的式，不妨试试晚唐后妃常梳的抛家髻。那种式状如椎髻，留有长鬓，但是用刨า花水贴面，呈两ä鬓抱面之ใ势，顶髻簪花，额上再加几枚同心花钿，妆容十分雍容华贵，很适合太妃选用。”
说到这里，不知想起了什么，她笑意渐深，目光柔若春水，语气也温和许多：“那ว时我常把头拢起来挽个ฐ高椎髻，耳边留两缕长长的鬓，薄薄的，像蝉翼一样……”
蕙罗着恼道：“那ว词大王就不必说了，但请告诉我上次所用的异香名称。”
蕙罗睁大了眼睛：“大王怎么知道……”
崔小霓不答，侧避开他目光，只是冷笑。
崔小霓瞧见她这窘迫之状，从旁淡淡说：“但凡不认识的姑娘，他全叫妹妹。”
蕙罗想想，很认真地颔答应：“好，无论你要什么财物，只要我有的，我就给你。”
面对他温言软语中含着的指令，蕙罗无力再拒绝，中蛊似地如实答：“我想知道，你身上带的是什么香。”
蕙罗回到赵煦ะ寝阁，为他束加冠。约莫一刻后，赵似进来，已๐换了一件竹青色圆领襕衫穿着。施ๅ礼毕赵煦赐座，与他相对闲谈。
端王是十大王赵佶。蕙罗听杨日言提起他，隐于心底的那一点怅惘又慢慢地浮上眉梢：他是妈妈一直牵挂着的儿子，只差一点自己就是在他身边长大了，这个十年前几乎ๆ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皇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这结果显然令他有些困惑，不由á蹙了蹙眉。蕙罗看见，双手一颤，动作便停了停。她恭谨地垂着眼帘朝他欠身，以示告罪。不知他会作何反应，她惴惴不安，惶惶然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蕙罗要运用的梳头方式与众不同，并非简单的梳妆。赵煦如今病弱，有油腻不能用水洗，以免受寒，因此司饰内人为他梳头须用篦子，掺上性温芬芳、通窍避秽的零陵香散，头一篦即净，之前要用牛角梳刮头皮，辅以轻柔按摩，也是意在保健。
张茂则见状，扬声唤了声“十二大王”。
在宫城内走了片刻，转过某处拐角，景致忽有一变，眼前粉墙黛瓦，内有雕梁画栋，透过敞开的一内宫门望进去，里面榴花开遍，红艳艳地，大异于此前庄严肃穆的城阙气象，应是宫眷居处了。
“官家千挑万选，怎么就找出这么个不懂事的人来做皇后？”太妃叹道，“倒是那被废的瑶华宫，听说官家欠安，便亲手抄写了经书数百卷为ฦ官家祈福，亦不时向人询问官家情况，据说终日泪眼不干。她在宫中时我曾觉得她有些木讷，不是很喜欢，但如今看来，倒还是她最有为人新妇的样子。”
太后淡淡道：“瑶华宫当年是太皇太后从上百世家女中选出来的，在宫中又经悉心□，自然知书识礼，进退合宜，娴雅淑慎，足可母仪天下，绝非他人可比。怎奈官家重颜色，闹出这么一桩事来……当年太皇太后说过，娶ດ妻娶德，须是好出身，太过娇媚却不识礼义的人收在房中即可，硬把她扶作正室，任谁看了也不像。”
太妃先还不时颔，但听至这最后一句，顿时幡然变色，冷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瑶华宫沦落至此，也是她没那福分，生不出皇子，好容易生了个女儿，偏又养不活。如今中宫纵有万般不是，好歹也曾生过儿子，难怪官家会宠她。”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听出了弦外之ใ音。向太后无亲生子，只为神宗生了长女延禧公主，但公主却在十二岁时病逝了。瑶华宫孟氏无子，曾经生过一个女儿福庆公主ว，可惜幼年夭折，情况正与向太后相同。太妃明说瑶华宫，但显然矛头直指向太后。
太后此前手上捻着一串佛珠，听见太妃的话，拨动佛珠的手势便滞了一滞，但面上仍是波澜不兴的，未露出一丝恼怒之ใ色。
太后保持沉默，其余人也不敢出声，殿中便有一阵沉寂，好在不久后又有人前来通报，说周燕国大长公主与唐县君已至殿前，在静候传宣。
这位大长公主下嫁吴越忠懿王之曾孙钱景臻，生子名钱忱。论辈份她是今上祖姑，但年龄尚比太后太妃小几岁，新娶的儿媳也才十六七，是仁宗朝著名言官唐介的孙女。唐氏容貌并不美艳，但眉目清秀，言止文雅，随大长公主入内接受钗冠簪戴后拜谢如仪，面对太后太妃的询问应对得体，落落大方。太后朝大长公主点头，以示赞许之意。
午间太后赐宴于受厘殿，太妃、大长公主ว、唐氏、王夫人及其余数位宗室戚里妇人皆相随而往。行至受厘殿前，众妇人纷纷仰看那新题的匾额，其中一位少妇数着上面的字念道：“受……厘……”
“厘”她念成了“离”。王夫人听后侧看了看那少妇，显然明白她念错了字，但旋即又静静转过头去，并未出言指正，而她身边的唐氏则明朗地笑了笑，口齿清楚地对那ว少妇道：“不是受离，是受禧。取宣室受厘之ใ意。”
这时太后已๐举步上殿前石阶，听闻此言即回，看了看唐氏，又转顾ุ大长公主，微微一笑：“好人家女儿终是与众不同。”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