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自皇后掌权以来,她提拔了一批独立于原有体制之外的心腹朝臣,以协助皇后把持朝政之ใ事。她自然不会因为自己去了离宫而放下朝政,所以这些人连同属官,也暂且跟随皇后去了离宫。
不过皇后的消息一直都有。年节将至宫中从前有各色游乐่,如今皇后虽以皇帝在病中为由á,免去了许多寻欢作乐之事,但相比起前面人心惶惶的数月来说,宫中还是有了些热闹。初雪之后,皇后亲自领ๆ着后宫嫔妃和一种皇子皇女到族陵祭拜,又从古制行郊祭之礼,祈望丰年。
“瞪着我做甚?”他看着我,忽然道。
我淡淡道:“不必。”
公子一向名声卓著,且在这雅会上受人盛赞,王绪自不怠慢,将他待为上宾。闲谈之时,自然而然地,与公子谈论起他收藏的那ว篇赋。
“我记得元初ม平日赴雅集,甚少当场作赋。”桓瓖看着,在我身旁道,“今日倒是难得。”
茶棚主人唯唯应下,引我和公子落了座,自去忙碌。
他虽不曾带侍从,但衣饰相貌皆是不凡,茶棚主人看到他,ไ忙迎出来,殷勤地招呼:“这位公子,想用些甚?小店茶炊饭食皆一应俱全。”
我不想他这般坦然,有些诧异。看看他,只见他脸上仍是那忠厚之色,毫无戏谑。
我道老张心善,对土匪也有善念,说什么杀戒,什么穷苦人走投无路云云。原来他心里全都明明白白的,那些话不过是说来诓我……
我笑了笑:“庞圭此为ฦ,不过是效公主先前之法罢了。”
我说:“公主此言差矣,梁王所求,果然只是荣华么?”
我将两张纸递给她。
惠风一愣,忸忸怩怩:“可……可……”
我松一口气。毕竟今晚我也有事要做,若被困在宫中,只怕要功亏一篑。
大公子和二公子如往日一般去了官署,而桓鉴府中传来了他染上风寒的消息,桓肃一早就去了探望。
公子颔首:“确实。”
公子看我神色,ไ道:“你觉得此为不妥么?”
公子道:“耿司马不必多礼。太傅下令戌时设禁,方才闻司马所言,似有更改,未知新谕令在何处?”
“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耿汜不耐烦道,“这是太傅之令,要么拿钱,要么เ到狱中ณ理论!”
我说:“可祖父的墓也还在淮南,我若去了蜀中,将来谁为ฦ他扫墓?”
我只好将我如何从淮南到了颍川ษ又到เ了桓府的事,一五一十告知了他。
桓瓖说的不过是诨话,不想公子竟被他带歪了去。
“霓生。”走了一会,公子忽而又道,“你喜欢女装么?”
鲜卑人已被射伤无数,杀戮全然倒向一边。一个时辰后,将官来报,入城的鲜ຒ卑人已全部清除。
鲜卑人悄无声息地沿街边靠近,迅速分作两队。一队冲上城头,一队冲到เ城门,将古旧的门扇打开。
公子无动于衷:“殿下还是先说说宫中何事。”
“何事?”公子问。
这方แ法是昨日议事的时候,我教给沈冲的,不须说话,里面的人就能知晓来者何人。果然,片刻,那门即打开。一个老者站在门后,头发几乎全白,但精神矍铄。
不必猜,这自然正是范景道。
他看看沈冲,又看看他后面的公子和我,露出些讶色,却没有言语,往后让了让。
我一直留意着四周。巷子的两端,始终没有可疑的人影,确认无事之后,我也跟着公子和沈冲走入院中。
待得关上门,公子和沈冲向范景道行礼。
范景道抬手止住,压低声音道:“如今非比寻常,我等既是共同行事,便不必讲究那些虚礼。”说罢,问沈冲,“现下便出城么?”
沈冲颔首:“此事不宜迟,须ี得早行才是。”停了停,他朝屋子那边看一眼,道,“这边可有异状?”
范景道摇头:“昨夜至今甚为ฦ平静。”
沈冲和公子相视,神色缓下。
我知道他自昨夜回到เ别院之ใ后,最担心的并不是皇后那边,而是桓瓖贼心不死,继续来向皇太孙下手。但如今可见,桓瓖正如公子说的那样,不会再继续。
范景道没有多说,引沈冲和公子走到เ宅中一处屋舍前,垂手在门上敲了三下。
“范少傅?”片刻๑,一个声音轻轻响起,是太子妃。
“正是。”范景道答道。
太子妃没有说话,范景道推门入内。
因闭着门窗,室内光照ั昏暗,不过我仍一眼就看到เ了屋里的太子妃和皇太孙。
二人立在屋子里,如我先前交代,身上都穿着寻常衣物,没有配饰,看上去与市井中常见的平民母子无异。
沈冲和公子上前行礼,太子妃忙将二人虚扶一把:“冼马与侍郎皆我母子恩人,妾断不敢受。”说罢,接着又问,“可是现在便出城去?”
“正是。”沈冲道,“我与侍郎来到,便是要与太子妃等商议出城之事。”说罢,他将我方才说的方法重复了一遍,太子妃和范景道皆露出惊诧之色。
“由á她送太子妃与皇太孙出城?”范景道皱眉,即刻道,“此事重大,怎可如此随意?”
“正是因此事重大,才不可引人注目。”公子道,“少傅为官多年,在雒阳有许多故人。城门值守的将官亦有出身世家之恩,由少傅扮作车夫,难保不会被认出。在下与逸之亦然,太子妃和皇太孙若随我等一道上路,难保被人留意。”
范景道没有言语,仍犹疑不定。
太子妃看着我,却道:“妾以为可行,便如冼马之言。”
范景道讶然,道:“太子妃,这……”
“少傅,”太子妃正色道,“妾与皇太孙可安然至此,皆冼马、侍郎及这位侍婢之力,冼马既这般提议,便是有所把握,我等可放心从之ใ。”
范景道听得此言,虽仍不放心,少顷,还是点了点头。
“你姓甚名谁?”他看向我,问道。
我答道:“奴婢云霓生,是桓公子身边侍婢。”
范景道严肃道:“你一人可行么?须说实话,若觉有无十分把握,我可须得派人手暗中护卫。”
我摇头:“不必,为免日后横生枝节,此事越少人知晓越好。”
公子似想到什么,向范景道问道:“不知少傅在乡间的那田宅之中,可有仆人?”
“有一名老仆。”范景道说道,“此事可放心,那老仆是个哑巴,且跟随我多年,不会泄露机要。”
众人颔首。
事情议定,众人也不再耽搁。范景道昨日用来接太子妃和皇太孙的马车就停在院子里,沈冲和公子帮着他,将马车套好,让皇太孙和太子妃登上,我则坐到前面拿起鞭子,充作车夫。
“你真会驾车?”公子走到我面前,似仍有些不放心,低低问道。
我眨眨眼:“公子且看不就知晓了。”说罢,转向沈冲和范景道,“我等先一步离去,那见面之处,诸位莫忘了。”
沈冲颔首:“我等自是记得,你一路小心。”
我再看向公子,笑了笑,不再多言语,扬鞭响了一下。马儿拉着车,在道路上辚辚走了起来。
雒阳的街道,热闹得很早。城门刚刚ธ开启,街市上就已๐经人来人往,初现繁华。这是我十分喜欢雒阳的地方,相比起钟离县城甚至寿春、颍川那ว些街市而言,它每天都像过节一样,走在路上,能看到许多别处看不到เ的新奇之物。
不过今日,就算是心中无鬼,走在雒阳的街上,也不难察觉出气氛的异样。
走过一条热闹的大街上时,因得行人拥堵,我不得不慢下来,听到了好些路人交谈的话语,“慎思宫”“太子妃”“皇太孙”“烧死”之类的字眼总是不绝于耳,有时还会听到เ有人提起皇后。而就算是最无所事事的闲人,亦不再像平日那样一副事不关己蜚短流长的神色,聚首交谈时,或多或少地带着疑ທ虑。
“避开避开!”
突然,身后一阵粗声粗气的大喝,人群跟着起了骚动。
望去,却见不知是哪家的豪奴,一副气势汹汹的阵仗,佩刀执棒,正押送着长长的一队车马。
两旁的行人纷纷躲开,有些避让不及,竟被推倒,即刻响起一片咒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