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咳咳！”夏露扭头咳出一股冰水，急剧喘息着，缓缓打开了眼睑。
好吵。
只是需要加班，少不得要晚回来几个小时。
说完，她扭头看向黄天赐，软绵绵瞪了一眼，海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委屈：“小蠢物，你再来晚一步，我身上就全是恶犬的臭口水啦！”
“太好了！谢谢小柔姐！”金灿灿将那张纸捂在胸口，两眼亮晶晶，“还麻烦你亲自送一趟，多不好意思！”
金灿灿好不容易等到灵力稳定，从去年十一月递交审核表，结果碰上年底结缘资格审核的高峰期，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收到恢复。这个时候见到人保协会的小柔过来，他第一反应就是审核表终于通过了！
狰止住了呜呜声，低下头朝夏露怀里拱了拱，险些将她整个儿从长椅里掀翻，鼻子里哼哼哧哧的，明显不太开心。
夏露手里的仙女棒滋啦燃烧,镀亮了她含着笑意的眼。她撑着下巴心想：唉，他不仅听见了，还听了两遍呢。
“贺狰？你回来了？”夏露也懵了，好半晌才回神，借着灯光上下打量贺狰，见他满身霜雪没化，想来应该是刚ธ到家不久。她舒了口气，“吓我一跳，你坐这干嘛？怎么都没声音的？”
这样想着，她倒释然了，理所当然地放弃等待上楼去，打着哈欠倒入柔软的被窝中。
贺狰不应该窥探她的心理的。只要不给他希望，等过一阵后他的好奇心自然消失，就不会平白牵扯出这么多麻烦。
归根结底，自己的命太短了，短到一眼就可以看到尽头。
不是疑问，而是意料之ใ中似的陈述。
他这性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ไ从不给自己和别人留余地，有种不死不罢休的执拗。
只见贺狰提着两ä袋餐盒埋头进门，没换鞋就准备进客厅，结果一抬头看到เ夏露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他一顿，老老实实退回去踢了球鞋，换上拖鞋进门。
搞什么？？
下一刻，贺狰横手过来，托住她的手臂轻轻松松稳住她的身形。他冷冷地瞪了不断ษ道歉的年轻女子一眼，说：“看路。”
贺狰依言戳了个圆溜溜的丸子放入嘴里，顿时被烫得一皱眉，又不好吐出来。含着半晌才囫囵吞下去，回味许久，兴致缺缺道：“没有鱼。”
“……”见她放弃得这么快，小柔忍不住笑道，“您不打算追问一下我吗？”
小柔问：“是和贺先生有关吗？”
她是个不擅长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再三思索之下，还是朝夏语冰和林见深点点头，温声说：“我回镇上等他，如果林先生有贺狰的消息，麻烦告诉我一声。”
这对小情侣之间的相处很甜蜜美好，青葱灿烂，只要两人同框的地方，仿佛连空气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夏露自动朝一旁让了让，正失神，便听见夏语冰问：“夏露，你留แ下来吃饭吧？”
刚说完，贺狰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面色一凛，阴沉的目光刺向一边，望着路边兽医站门口蹲着的男人。
贺狰依旧ງ精气神十足，深邃的五官看不出丁点疲态，拧眉望着路边不断干呕的夏露道：“人类晕车会致死吗？”
为ฦ什么耳机里没有回应？
她并不知道，即便不冒险说这些，贺狰也能凭着灵识和结缘信物的感应找到เ她。
“我好歹是一方แ小神，能ม有什么事？倒是贺狰那性子，浑身尖刺，自暴自弃，千年如一日的坏……”一边吐槽，戚流云接过小柔递来的平板电脑，坐回老板椅上转了一圈，目光停留在贺狰和夏露的结缘程序页面。看到เ结缘信物那一栏，他那双眯眯眼顿时瞪得老大，惊叹说，“没想到贺狰嘴上喊打喊杀的，心里倒是实诚，竟舍得将那东西送出去。”
戚流云避重就轻：“这么紧ู张做什么，你怕她？”
尽管收敛了力道，夏露仍然被他推得后仰，后背撞上座椅，一阵生疼。
“贺先生？贺狰？”
他就那么เ看了夏露的睡姿一会儿，直到身边的司机轻咳一声提醒，他才恍然回神，调整姿势伸手推了推夏露的肩，说话间语气已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到了，下车。”
贺狰解了安全带，对夏露道：“下车。”
而李建国的对面，贺狰仍然维持着离开时的坐姿，阴沉着脸一言不发，面前的草莓蛋糕已经被戳得面目全非。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夏露轻松道：“俞先生，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佘澜是个ฐ察言观色的，眼眸一转，猜到了什么：“难道，和您结缘的人类不听话？”
“您这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竟跑到这种地方来借酒浇愁？”佘澜直接给了贺狰一瓶没有标签的酒，皱着眉有些不舍，“这酒还是道光年间酿的，平日里我都舍不得喝，今儿孝敬您老了。”
“嗯，他在那场灭火救灾行动中牺牲了——为了救一个ฐ小孩折回火场，烧塌的楼板坠下，钢筋刺穿了他的心脏ู……他的灵魂飘荡无法投胎，是我求戚先生给了他一年阳寿。”
她将话说得很清楚，本以为ฦ李建国肯定会放弃说媒拉纤了，没想到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我知道。这四瓣花，俞皓也有。”
您不是我饲主，您是我祖宗。
“你……起开！”夏露伸手一推，收敛了戾气的贺狰就被推倒在一旁，仰面朝天躺着，刚才盖着的毯子早已滑落一旁，简直没眼看。
活着的时候得当牛做马，没想到เ在这倒享受了一把国宝级待遇。
“不是……”夏露咽了咽嗓子，看了好几遍工ื资待遇，感叹道，“这也太多了吧！”
“214๒小区里养着一大批灵力纯粹的妖兽，有很多修炼急于求成的恶妖会想方设法地入侵结界，靠吞噬年幼的妖兽快速增长修为。”小柔问，“戚先生，您要不要出手？”
他的神色隐藏在墨镜下，微微扬起嘴角，意味深长地说：“贺狰再这样作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作死。归根结底，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太好了！这么เ多年来，贺先生还是第一次和人类结缘呢！”小柔高兴得像自己้结缘成功了一样，仔细核对了一番协议书，这才收好笑道，“那接下来，请二位互换结缘信物，结缘程序就算正式完成，剩下的就交给我去办理。”
夏露：“？”
“离袁祁远些。”狰又警告她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咦，师兄也这么说。”夏露道，“你们为什么都不喜欢他？在我看来他常笑脸相迎，还把自己้的功力与我共享，挺好的。”
“那是因为ฦ你蠢，谁都能ม骗。”狰一声嗤笑，懒โ得和她废话，化作黑雾消失在天际，一如既往独来独去。
贺狰憎恨人类，如果不是因为有恩情在身，他甚至不想和夏露打照ั面。可有时候，只是偶尔——他也会渴望有人能不计较他的凶恶和暴躁，安心地陪他看看风景，说说话……
“这句话我说了很多次了，你偏不信。你啊就是太单纯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袁祁แ那样醉心修为名利的人，怎么会好心把毕生修为给一个根骨不佳的外门弟子共享？而且还得是与他同月日时出生的极阴之子，生辰八字吻合……”
戚流云不知什么时候酒醒了，伸了个懒腰说，“如此苛刻的条件，难说不是另有图谋。当初我就是看不惯他当面一套背地一套，披着伪善的皮囊做尽缺德事，才狠心叛出师门，下山云游的。还有，我听说‘共生’是有个极大的弊端才被列ต为禁术的，至于什么弊端，我暂且不得知。总之小师妹你要小心些，若是也叛出师门随我云游，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会小心的。”夏露蹙着眉，“这满身不属于我的灵力充斥在体内，有时候也的确令我惴惴难安，总感觉是我抢走了别人的东西似的。还实在不行，等师父出关后我同他说，将‘共生’解除。”
可她终是没有等到เ那天。
第五年，袁祁出关。
那是个ฐ满月之夜，云层很厚，星星很少，狰将洞穴翻找了个遍，才在布满蛛网的角落里翻找出了那根缀着银铃的红头绳。
应该是思索很久后才做出的决定，他将红头绳系在了手腕上。今夜要是能复仇成功，放下恩怨和那两师兄妹结交也不是坏事吧……
姑且，就信他们一次。
带着手下的妖族杀上祁云山，狰站在黑暗的阴影里，目光如刀，冷冷盯着断壁负手站立的袁祁——这么多年了，他靠着体内那颗不属于他的强大妖丹，依旧ງ保持着无比年轻的样貌，伪善的笑容实在令人作呕。
“我来取被你抢走的东西。”狰说。
袁祁再强大，可体内的妖丹毕竟不属于他自己้，狰稍加意念控制，妖丹的状态便波动不稳起来……终于，狰一跃而起，五指成爪朝袁祁แ的胸膛掏去！
“阿争，不要！”一声惊呼，紫衣飘然而下，夏露站在了出现在了狰身后。
但是为时已๐晚，狰尖利的爪子已经刺入了袁祁的胸膛，狠狠一掏……浓稠的鲜血一股一股喷涌ไ而出，却，并不是袁祁的血。
感觉到เ不对，狰第一时间将手从破损的胸口中掏出。袁祁的皮肉飞速愈合，毫发无损，除了衣襟破了一个口子外，连一滴血都没有流下，好像刚ธ才狰刺破的只是一团可以自动复原的软泥……
狰愣了一会儿，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袁祁没事，那这血……是谁的？
身后传来噗通一身闷响，倒下的是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