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尝试的动作停了下来。窗帘没有拉，外面残余的光照进来。眼睛适应了以后，仍然可以看清她的表情。他看了她一会儿，俯了下来，像有极了耐心，反复逗惹她，从唇到肩，一直往下。他的吻让她战栗，在她的筋骨仿佛被人抽走的时候，他进入了她。
他在她的耳边吐着气，“乖”，下手却丝毫不犹豫。她却很难配合，仍然僵硬。
柳谧不吱声。
任东风顺坡下驴，“是的是的，我把连总比喻成什么了？要是连总知道了，我可能就混到头了。关于这件事，你也可以再问下杨总的意见。我们不做强买强卖的事。说句纯技术的话，不管对你还是对杨总，你留แ下可能都是最好的选择。你个人会拿到比现在多的多的薪水，杨总那ว边也会有较大的溢价。谁跟钱也没有仇，出来混饭多辛苦。”
路的两边有法桐，也有雪松。法桐落尽树叶，只有枝干；雪松在冬天越发挺拔茂盛。当时父亲问她种什么树，她说，法桐就好。米尧说，为ฦ什么不是银杏？柳谧说，银杏长的太慢，不适合当行道树。再者，银杏最美的时候虽然很美，但美的时候太短。她说，你看南京，中山陵外绕美龄宫最美的那串项链，就是法桐造就的。米尧又说，法桐到了冬天就没有叶子了。柳谧说，那也是抽象主义的美。她又想了想，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们应该再种一些雪松。它们都比本土枫树好看，也都比银杏更适合做道行树。
几年未见，这里的绿树已经长的很有规模，路北在绿树的掩映下，显得静谧安详，而路南，一堵矮墙围着，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锁。铁ກ门前是泥地，有几张纸被雨水打贴在地上，仔细一看，大黑体字，可能是曾经的标语，有“黑心”、“购房款”、“家”等字样。铁门并没有关的很严å，似乎经常有野狗出没，门下已经有好大一块翘起。柳谧从缝隙往里看看，枯死的荒草有人高，静静伫立。
“因为谈合作。恒懋投了万家，现在是万家的股东，两家准备大规模战略合作。”
柳谧以为是连浙，就说，“你听谁说的？”
“我继续回龙山路。”
假期的最后两天比较平静，经历过初五的事，气氛没有那么活泼。每天就是买菜、做饭，她习惯了给他打下手，也习惯了他做主菜，她做米饭、凉菜和汤，话不多，很有默契。吃了饭，他就进书房。连湘也吃趣，没有开电视，上买东西。每天晚饭后，柳谧会去附近的公园散步，连湘跟着，连浙自然也跟着。
柳谧呆愣愣站着，似乎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冬日的阳光从来没有那么刺๐眼，她摇晃了一下，连浙扶住她，换了两ä条胳膊箍住她的腰。柳谧捂着耳朵，摇着头，“我不想听，别说了。”
“不能。”
“是吗？但我还记得和你去听音乐会、看展览时的样子。如果不是喜欢，不会那么专注。”
“会再弹琴吗？”
刘ถ锦扬看起来确实有点没睡醒，呵欠连连，“昨晚和他们打牌打到太晚，将近天亮才睡。”
“吵都吵起来了，罗嗦什么？”
他的吻来的突然，她猝不及防。他们吃的是一样的饭，他的气息也是她的。她想喊，周围被鞭炮声所笼罩。她挣扎，被他捉住。
“嗯。”柳谧想起连湘说过的连平域去世前一年春节他那悲伤的话，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但忽然有点感同身受。也许谁都不容易。
远远近近是鞭炮声。两人安静的坐着，各人喝各人的茶。客厅的电视时不时送来高音阶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隔岸的风景。
“原来你早上是故意纵容我？”
他说，“是我。”
连湘一晚上似乎ๆ有些心神不宁，柳谧以为她是后悔没有回家。本来想再劝劝的，见雪这么大，也走不了，就想看看第二天的天气再说。
任东风果然被她引了过去，“还是和你提过的那个烂尾楼的事。着急要方案，地块又太大，才把各类欠款理明白，正在测算什么条件吃下来比较有利ำ。”
任东风哈哈的，“我不在公司的话，怎么เ会接到เ你的电话？你还能记得我的办公电话，咱们之间没通过话吧？你的记性还真好。”
柳谧已经站了起来，“我不想见他，也不想和他说话。各自安好就好了。其他的事，我不想提。”
“我不需要他的惦念。”
点好菜，柳谧说，“我还是把钱还给你吧。”
“我当年活都要活不下去了。”
远远见到恒懋安城分公司的楼，连浙忽然开口，“是不是该吃午饭了？要不就吃了饭再回去吧。”
任东风说，“no、no，就那飘窗的设计，也能ม看出来你是热爱生活的人。那家酒店是我去谈的收购，老板是个挺土的人，在本地有些资源，拿地比较容易，觉得人家干什么、他也要干，结果玩不转。咱们瞎聊啊，如果那还是个酒店，你会怎么设计？”
“好的和我原来在宁城住的那ว个差不多，有那个三分之二大吧，当然没那么精致，窗户也小些，也没那么新。差ๆ的嘛，你想想你见过的最破的住宅楼，咱们路上就经过了一个ฐ，应该是建国初期建的。他们欧洲因为房子都是私产，也不能强拆，四处有的是那ว种很老的房子，上下水都不行，电路也不好，我就住在那里。”
柳谧说，“只要你哥不反对，我没意见，只是我那里你也看见了，比较简陋，沙发也没有，床也只有一张，我怕你住着不舒服。”
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一直到她家里出事。
是男女朋友关系？是仇人关系？是相亲相爱又背离的关系？是所认为的可以仰望终身的良人、而忽然就消散在人海的关系？还是打散了她对人世间一切幻想的关系？
柳谧呆住了。
任东风也没有勉强，只是问能不能ม加她微信，这个柳谧倒是很欣然地说，“呀，我应该先加您。”反正就是个微信么，多数人加了后也不会说任何话。
两人握手。任东风说，“我们恒懋ี的重要业务是做高端地产。刚才我看你的装修设计，钱花的不多，但挺有特点。我们还在规划一个ฐ专门为精英人士打造的酒店式公寓，你介不介意为我们的精装修房提供点装修上的建议？”
“杨总找的，让我们赶紧ู过。”
柳谧在网上下的单陆续到货。正好，她哪里也去不了，就在家看着收东西。她一只手把组合式简易衣柜装ณ起来，衣服一件件搁进去。把窗帘挂起来，桌布铺上去，烧了热水烫洗了几遍锅碗瓢盆。收拾妥当，这间房子比刚来时有了几分家的味道。她看看了空空的四壁，找了条自己的丝巾钉在墙上，当个装饰。这次她有点满意了，又打算发了工资、手头不那么เ紧张的时候，再去买几盆花。
刘锦扬也很紧张，“你怎么เ了？”
柳谧觉得胳ฑ膊上传来有些尖锐的疼痛。
“我们要在安城发展长租公寓，需要找合适的楼ä盘，陷入困境的酒店、公寓、写字楼最好。想让您帮我们推荐下。”
“都好。”其实她现在最常喝的是白开水。
往夕回到眼前，仿如昨天。
“说。”
任东风愣了一下，柳谧已经转换了话题，“任总，我正要请教你，这个优先受偿，是什么意思？”
任东风看了眼，“噢，这块地原来抵押给了银行，后面又预售给了一些百姓。按原来的理解，地拍卖后，要先还银行贷款，老百姓的要在后面，也就是为了这个闹了很多年。最近最高司法机关出了个解释，说老百姓的优先，毕竟小民小户，这是一笔很大的钱。银行就不同了，家大业大，算笔坏账也没什么เ。这件事你先不要声张，还没有很多人知道。”
柳谧点头，“任总您放心，我也不认识谁。对了，任总，我听刘锦扬说，好像让你们答应了一个附加条件，是什么呀？”
任东风略一皱眉，很快就笑了起来，“这个条件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不大好说，刘锦扬不让我们说，你也别ี问了。”
柳谧哦了声。
任东风说，“小柳妹妹，你别怪连总，站在我的角度，我也是觉得他的作法是最好的，对你个人也非常有利。这样再传出去，也是你替你爸洗清了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