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如此神色，他习惯性地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她却蓦地笑出声。
船行虽稳，舱中ณ烛火仍微微摇晃，一缕烛烟袅袅而上，又四散开去，将整个舱室笼在氤氲迷雾之中。谢随只觉眼前女子也似一团迷雾，只不过是短短的五年而已，他却已然看不懂她了。
安可期停住了脚步。
安可期冷冷地道：“你没有见上太夫人最后一面，也是你福气不够，竟要怪我吗？”
谢随看了旁้边的秦念一眼，又道：“我先给你输一些真气。”
谢随并指连出暂封住他的穴道，皱眉，“又是摧云掌？”
便见那ว锁骨下方、胸口上方的位置，已经乌青了一团，真气浮动滞胀不定，还有蔓延之势！
他提着油灯回到床边，探看一番秦念的脸色，又轻扣她下颌查看她的舌苔，神色愈加凝重下来。
无相淡淡道：“你还下不下棋？”
无相惨淡地笑了：“我哪里知道他们挂不挂念我，我原没有法子离开这里。”
“我没有杀那个ฐ女人，也没有污辱她。”谢随笑了，“我只是喝醉酒了而已——但这样的话，说给谁听，都不会相信的。”
“我已经无法在朝廷上立足，连带我的家人，也都一起受辱。我姐姐当时在宫中ณ处境微妙，弟弟又正准备入仕，延陵侯谢家三代袭封，门第巍峨，我想，纵是被人暗算，我也绝不能ม让谢家的声名毁在我的手里。”
安可期往侧旁一避，腰上大穴却蓦地一痛——
安可期与高千秋对过几招之后，便惊疑地发现——
谢随叹了口气，“不才自己虽是无名小卒，但宝塔罗汉的威名还是听说过的。”
谢随微微一哂，“叨扰宝刹，实在抱歉。”
有鸟雀被他们的步声惊动飞起，秦念蓦抬眼，手底拾了一颗松果便往空中ณ掷去——
这次肚子叫得太过大声，一旁的谢随都听见了，笑了起来：“饿了，想吃什么เ？”
谢随一回头，就正好看见了她这个笑，幽微难明，却又清艳夺目。他是一刹之后才回过神来：自己为ฦ什么能看见？
秦念好像是舒出了一口气：“我猜，我们眼下，正在长江底。”
谢随停下脚步，秦念险些撞在他的身上。她抬起头，谢随正俯视着她，纵在黑暗之中，那眼眸也灼灼有神。
谢随用力扇了扇灰土夹杂的风，待得双眼适应了黑暗，才看明白他们方才进入的那个ฐ洞口已经被崩塌的乱石封死，而土质的密道顶ะ上仍不时响着重物砸落的哐啷之声，好像要把这密道径自砸穿。
“你二十五岁那年离开我，难道也是为了让报应跟着你走，让报应别ี去找我？”
“怕啊。”谢随道，“你知道报应最可怕之处是什么？就是它不报应在我自己身上——它报应在我看重的人身上。”
“杀她的人是谁，你有没有头绪？”
秦念“嗯”了一声。小鬟匆匆掀帘离去，也不和帘ຈ外的谢随打声招呼，便听得咚咚咚脚๐步声，她已下楼了。
柳绵绵笑了。
她的长鞭将那人缠得死紧了，一直拖到了她面前来，而那ว人的软剑也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安可期听闻秦念大驾光临，早就在前院里置办了一大桌酒席，专给她接风。
她的眼下有淡淡的青影，脸色苍白，显是十分疲倦了。
谢随沉声道：“我方才并未看见你。”说着，长刀往前一格，内力激荡迫得黑衣人后退几步，后者又看了他一眼，当即转身离去。
谢随眼中ณ仿佛看见了红崖寨后山，结冰的湖面上，那一模一样的轻功身法。但这个ฐ人，却并不是拿弯刀的那一个。
“我这一辈子，总之无时无刻不在栽跟头，不是么？”谢随笑意盈盈。
“仲连。”谢随忽然叫出了他的字，“我是打算先去绝命楼查探一番，断不给你多添麻烦。至于谁的责任——你应该已知道了，那箱子中的黄金，是在红崖山上失落的。我总不能，让念念来承担这过错吧？”
“砰”地一声，木板门骤然被撞开，包括李春堂在内的四个ฐ形貌各异的人飞飘进来，守定了这“卧室”的四角，两ä人站在土墙边，两ä人靠着邻๑厨房的木板。
秦念将脑แ袋埋在谢随胸前，两只小手死死地攥紧了他的衣襟，咬着牙，没有再哭出声来。
秦念不能理解：“为什么เ呢？我爷爷上回还送了你们……”
谢随咳嗽两声，“抱歉……”
“秦念？念念不忘的念？”
她不经意间望进他的眼睛，温润的、清亮的桃花眼，笑意浸ฤ在那双眼睛里，宛如明媚的春水。
翌日一早，谢随将秦念送回了红崖寨，自己้便离开了。
他顿了顿，“我总是要走的。你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ฐ落脚๐处，总不能再跟着我满江湖地漂泊。”
“呵，乱落桃花春雨镖。”谢随笑了笑，右手一使力，猛地将长刀从方春雨的心脏上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