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今天是岳父的祭日。”沈川用毛巾擦了把脸，忧心忡忡地望着她，“你想来至少要告诉我一声，就那么跑出医院，想没想过身边的人会有多担心？”
只哭给他一个人看。
敢情不是切在你身上。
以前沈川虽然也不苟言笑、严肃认真，但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会笑，会使坏，会生气，会悲伤……这五年，他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连怎么笑都忘记了？
沈川从她额头抬起手，落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按了一下，很像她第一次被通知的了乳腺癌的时候，沈川扶住她肩膀的力度。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她，不用怕，我在这儿。
余念脱下新า换的干净病号服和小内内，望着沈川。
小男孩高高地举着飞机，脱口道：
“开心！”
男人匆匆抹了把眼睛，哑声笑了笑，起身牵起小男孩的手，“走吧。”
好像在哭。
站在门口的徐薇吓得捂住了嘴。
想骂人的话一大堆，全都涌在喉咙里，胸口闷得要炸掉，余念只觉得脑แ袋一晕，连忙捂着嘴跑进了卫生间。
余念周身一震，指着沈川鼻尖骂：“你还装！分明——你分明就觊觎我的！什么海ร龟，我看你就是个老色龟！”
无奈，余念只好又跟了上去。
“是啊……”
正好十八点整。沈川如果还没来，可以和他联系换个时间。等老板一行走了，再和他单独聚。
作为工作伙伴，王子超还是很好的。
“那就好……”
商曳嚼着苹果唔哝道，还掀开宽松的病号服给她看。
“嗯嗯！”
快到病房的时候，余念看着不远处拎着尿袋步履蹒跚的商曳，淡淡道：
“他说你如果醒了就拿回病房，等他忙完了去找你拿。”
他们重新า坐回长椅。余念余光看到赵止江紧ู握的拳头，渐渐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做乳腺癌手术后，睁开眼睛见到เ沈川的模样。
中年女大夫笑了笑，用镊子敲了敲手上不锈钢๐盘：“没事儿，一看就是良性的，左侧的大了点，右侧也长了两个小囊肿，一起割掉了……不用太担心，等麻醉过了就出来了。”
“余姐姐晚安。”
余念笑着下地，替商曳拉了拉踢乱ກ了的被子，环顾四周，“明天做手术，没有人陪你吗？”
奈何那般小心翼翼，到底也还是没有修成正果。许是因为压抑太久，需要发泄，所以等有钱后，余念一心情不好就喜欢去商场里买买买。
“你赶紧回来！护士说一会儿还要做检查呢！”
“不记得我了？也对，当时你也不知道我的名字。不过你的名字倒是很好记啊，余念，我一下子就记住了。”华山抓抓头，习惯性地用手沿着额头向后撸了几把头发。原来头发是这么秃的。
“找到书了吗？”
还是没能瞒住徐薇。
“只是复发，还没有确诊转移。”
太晚了吗？太晚了吧。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到达终点，她却突然想要返回。
那ว是一场她必须ี独自一人完成的朝拜，只有坚持下去才是她唯一的救赎。
这些事，余念都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回来的路上自己很难受，一直在睡觉，等到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医院的大床上了。
赵阿姨一脸担心地陪在她床边，见她醒了，才舒了一口气，取下她额头上的毛巾，对她道：“还好，不是脑转移发热，也不是深静脉血栓，只是普通感冒引起的发烧，休息几天就好了，不用担心啊！”
余念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只觉得身上哪哪都疼，真想来一针止疼剂缓一缓。
“你这几天高烧4๒0c不退，小川怕病情恶化，守着你也没怎么好好休息，”赵阿姨把重新弄凉的毛巾放到她额头上，坐了下来，略带埋怨，“没有比你这孩子再不听话的病人了！”
“对不起，赵阿姨……”
“小川ษ同我说了。”赵阿姨怜惜地握住她的手，“可怜的孩子，祭日你回去一趟也好，你爸爸也会保佑你的。听说高烧能杀死癌细胞，说不定比化疗还有效呢！”
余念微笑闭上了眼。
仿佛自从沈川把她从海里捞出来的那一瞬开始，她的心脏也被重启，噗通噗通跳得有力。
还可以活得久一些……
虽然不知道到底还能活多久，她只希望活得再久一些，再多看看身边的人……
还不到最后放弃的时候。
刚恢复精神，又连续打了三天的营养液，她只吃了半碗粥就吃不下了，摇头躺在床上，手指无力地翻看手机上这几天徐薇抱怨的话。
奇怪的是，商曳每天都会给她发很多猫和乌龟的照片，这几天却断了。
余念对自己跑去海边忘了小可怜这件事心怀有愧，正想着要不要给商曳打个ฐ电话问问的时候，沈川来了。
他怀里还抱着个很大的花盆。白瓷花盆里盛满了湿润的土壤，却没有一点植物的痕迹。
沈川把花盆放到床头，俯身摸了摸她的头。
“刚量过，已经不烧了。”余念好奇地盯着花盆看，“这是什么？”
沈川坐到床边，“你昨天发烧昏迷的时候商曳送来的。”
白色光洁的花盆看起来很贵，却没有植物种在里面，光秃秃的看起来……就像骨灰坛。
“里面，埋着什么？”
余念转过头，平静地望着沈川，见沈川悲哀的眼神，便确认般感叹：“埋着小可怜啊……什么เ时候死掉的？”
“商曳说……是在父亲祭日同一天。”
余念抚摸着微凉的陶瓷花盆，淡淡道：“难得当一只龟，却还是没来得及看看大海是什么模样，果然应该取个吉利ำ点的名字……”
“余念——”
“种些什么吧！”余念轻轻笑着指了指花盆，“小可怜喜欢湿润的地方，我会按时浇水的！”
“喜欢什么花？”
余念想了想，“桔梗吧，这花喜欢生长在背阴处，和小可怜一样，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种子卖……”
分卷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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