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随玉终于回过神来，问道：“征征，你说真的？你不是说……”
然而周恕夫妇却明白，路征是来表明态度的。他娶周暄的决心，不会因流言而改变。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由地冷汗涔涔。
这不成了换亲么。
也是，男子娶妻生子是大事，谁能不向往？
问总是要问的，看他不近女色，多半没有要求。
——荷包多挂在腰间，路征此举，一是为了叫她能够看见，二是不想被杨氏看出此乃周暄所做。——他听说女人凭借针ฤ脚的不同，就能看出是谁绣的。不正大光明地挂在腰间，只塞在袖子里，露出点颜色，杨氏眼睛再尖，也看不出是她女儿做的吧。
他能看得见对方眼里的喜意和担忧，还有明显的害羞，他心中一热，借喝酒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也许未来的路并不好走，但只要两人互相信任，两颗心就不会分离。
周暄心念微动，也隐约猜出了一点。要改变世人的看法，并不容易。她深深吸了口气，心绪复杂。
周一柱也这么想。
周一弦和周一柱见周暄面上恢复了血色，也丝毫不觉得奇怪。——反正能勾三搭四做出不要脸事情的人，脸皮定然也是极厚的。
——路征得皇帝重视，有言必中。他的提议，皇帝极少驳回。而舟山先生更是待他很好，应该不会拒绝他这个请求。或许，他可以一试。
他肯定不会就此放弃，他是一定要与周暄在一起的。当然，周恕夫妇的首肯与祝福不可或缺。他不想惹得周恕夫妇不快，也不想婚事无人祝福。
舟山先生道：“就是阿征啊。家里简单，知根知底。他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再也没有比他更知根知底的了……”
“我说的这个就家里简单，知根知底啊。”舟山先生道，“家里简单，父母都没了，只有一个出嫁了的姐姐……”
——路征以前唤周暄，都是直呼其名的，他是唯一叫她“周暄”的，此刻随了父母长辈唤她暄儿，她总觉得哪里不一样。
路征不大明白，仍浅笑着望着她，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母亲如此严肃郑重，周暄心头一慌，下意识坐直身子，轻声道：“娘亲，您说。”
周暄听了连翘的话，点一点头，心绪稍宁，但仍然不大开心。她略看了会书，忽然看见母亲过来，愣了一愣，连忙起身行礼ึ。
周恕还向舟山先生解释道：“这孩子从小有个怪脾气，午间非要休息不可。若是中午没休息好，一下午都没精神。”
连翘急忙劝阻：“姑娘，好歹吃了饭再歇着。也省得老爷夫人担心。”
面对路征，他说到：“我自有我的法子就是了。去岁在公主府，在忠勇侯府，不止一次见过周家小姐，我与她，我与她……”想到他与她几次相逢，却总是不欢而散，他有些烦躁，摇摇头，叹了口气。
路征垂眸片刻，点一点头：“是，却不知宋兄问这个做什么？”
路征挑了挑眉，心中讶异非常。很明显这不是《诗经》，也不像是披着《诗经》皮的日记。这句话的语气古怪，显然是在记录之前发生的事情，就像是提前知道了将来要发生什么เ事，记下来，想要届时再去阻止一般。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宋愈回来。路征觉得无聊，决定听从宋愈的建议，打算拿本诗集看看。他也不多选择，就在最显眼的地方，取了一本最熟悉的书——《诗经》。
周暄也不清楚具体的日子，随口说道：“好吧，十七天就十七天。你是来找爹爹的？还是来找舅公的？爹爹在书房，舅公，舅公好像在自己้房里。我今天困得很，想先回房休息。”
“是啊，都有二十天了吧？”
周暄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唉，我要是能ม亲眼去看一看就好了。”
看书的周暄大约意识到这样晾着路征不好，就放下书，微仰着头跟路征说话。她刚看了游记，所说的也多是游记中的内容。
周暄瞧了他一眼，却不说话。她也这么想过，但是舅公一日不放弃远行的想法，她的心就一直悬着，放不下来。舅公年纪大了，若真远行，也不知会去哪里，不知何时才能再得见。她想到舅公一生孤苦，就心中微酸，眼圈儿也红了。
舅公没有直接同意，周暄面上不免沾染上了一丝失望。秋水样的眸子雾蒙蒙的，舟山先生看在眼里，又是一声轻叹。这半年相处下来，这孩子越发得他的心。他怎么舍得她失望难过？
陈芸闻言笑了，甚是得意的模样：“这个你不用愁。不出一年，她那ว泥团性子肯定就改了。我送去的人，在调教人方แ面还是有一手的。”她又皱了皱眉，想起一事，脑แ中灵光一闪，拍手道：“我有个主意，我打算……”
陈苑爱字，自然提出要瞧上一瞧。
——诚然陈芸对林樾蓉有气，但是绥阳长公主并未提过此事。周暄与公主见过几次，在她的印象里，长公主高傲得很，即使是怪罪一个人，也不会显露半分。
气氛有些尴尬。林樾蓉暗自思忖，约莫是因为上次在林家的事情。她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你家里简单，是你的幸运。我不比你，很多事情都需要我自己去努力。”说到เ这里，她笑了笑，甚是落寞：“你今天去了公主ว府是不是？”
周恕很晚才从父亲房间出来，他回一步厅与妻女会合后，三人就打道回府了。路上他温声询问女儿，今晚都做了什么，可有什么想要的。末了又对妻子说道：“明日让阿征到这边来吧。他一个人在家里，大过年的，多孤单。”
杨氏闻言，一脸顿悟的模样，笑道：“原来如此，我当是什么。那是你娘家嫂嫂说客气话呢！暄儿什么样，你也知道，被咱们娇惯坏了，也就是看着文气……”
周暄咳嗽了好一会儿，脸色雪白，眼睛通红：“娘，这消เ息属实么？”
杨氏心疼，亲自照ั顾ุ女儿，又无意间说起万安伯府里出了事，夫人钟็氏亡故，二姑娘则去了京郊的庄子上养病。
第31章后宅之ใ争
周暄笑了一笑：“舅公一直陪着我更好啊。”
周暄有些恐慌：“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连我换身衣裳的时间都没有？”
周暄更奇怪了：“祖父？现在吗？”不是逢年过节，也没提前打声招呼，祖父要她现下就过去吗？
问题有点多，路征少不得一一作答。
路征点头：“这倒也是。”
……
他们是怎么走到เ那一步的？他真是个混蛋，才让她伤心而逝。纵然知道了他对她不是真正的爱，也不该那样伤害她……
若能重来，若能重来……
“我们后来又见过几次，在公主府，在忠勇侯府……幸而是缘分，也是老天垂怜，一来二去，我们就……”
路征面无表情听着，拳头却早就攥紧ู。宋愈说的一些事情，他有的在“《诗经》”上看过，有的则是第一次听说。
他越听，心头怒火越盛。不过，他面上并无太多表情，似乎被宋愈讲述的所打动，或是在认真思考。
“路兄，有道是君子成人之美。路兄与周姑娘多年兄妹情意，想必也不是很愿意这门亲事吧？既是如此，何不成全了我们？”
宋愈说的恳切。他之前跟路征也有来往，关系大概ฐ还不错。他话说到这份上，路征会有点想法的吧？
路征似笑非笑：“君子成人之美？要我成全？”
这神情教宋愈有些不安。他顿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