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萧看着地上的死者,他觉得有些奇怪,死者如果是从助动车上摔下来一条腿应该被助动车压住的。而死者距离助动车有大约2米的距离,而且死者是仰天朝上的,这样的姿ู势很奇怪,如果是跳下车以后走了两步再摔倒应该朝另一个方向,如果是在地上爬出去的,应该是脸຀朝下躺着的才对。这样的姿ู势最大的可能就是死者跳下车以后后退了几步才倒在地上,或者一开始就倒在了地上,用手撑着地向后退了2๐米。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倒在地上的助动车根本就不是死者所骑的,而是另一个人所骑,在死者倒下以后另一个人就弃车逃跑了。叶萧暗暗地分析着,不敢断定,都只是一些推测而已๐。他又仔细地看了看那个人的脸,充满着一种奇怪的表情,不知道是绝望还是恐惧,死者的这种表情让叶萧的心里渐渐地不踏实起来。

“老法师,我吃过早饭了。我刚才听说这里出了案子,就来看看,因为我负责的一起案子就是在这附近生的。死者是什么เ情况?”

“文所长,听我说,我相信了,我现在真的相信了,这就是诅咒。这些天,我每天晚上都梦见江河和许安多,他们在梦里对我说,下一个死的就是我,而且,就在江河死亡的那个时间。啊,还有,我这些天,都仿佛听到一个词在我的耳边回响,可是,我又听不懂那ว个词的意思。”

张开看了看表,他的神色越来越紧张,他断断续续地说:“所长,时间,时间快到了。”

但是,上台的并不是王子,而是两个全身盔甲â的武士。

前面的舞台一下子暗了下来,没有落幕,只见舞台上黑色的人影晃来晃去,偶尔有几个男人在黑暗中ณ大声吆喝。白璧的眼前๩只看到这些,黑糊糊的等待中,她的脑子里全是那晚所看到的楼兰的照片。终于,舞台上亮起了一束光线,一个女子静静地坐在舞台正中,虽然化了很浓的妆,但白璧一眼就看出了那就是萧瑟。萧瑟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很是显眼,她睁大着眼睛看着台下,然后目光又柔和了下来。接着,她开始独白:

书橱打开以后,一股强烈的霉味让她别过了头去,过了好久,那种味道才慢慢散开。白璧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全是厚厚的资料,有手抄的,也有印刷品,很多很多,她花了很久才把这些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合上这本簿子,她又看到了背面上的那ว两个字——“诅咒”,江河写这两ä个字干什么เ?为什么要写在这本簿子后面?难道只是巧合,或者,这本簿子确实象征着什么เ东西?她又想起了今天在考古研究所里林子素า的话,也许还会有人死的,这不正是诅咒吗?谁的诅咒,诅咒了谁?白璧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萧瑟点着头听完了白璧的话,她叹了一口气说:“真是奇怪啊,也许可以写进小说了,不,写成一部戏,由我来扮演你的角色。”

她给萧瑟倒了一杯水,萧瑟对这里很熟悉,接过杯子微笑着说:“白璧,别客气了。很抱歉,昨天江河的追悼会我没有来。”

白璧用近乎于暗示的语气说:“你迟早都要住在这间房子里的,我不在乎。”然后,她紧紧抓住了江河,好像害怕会突然失去他一样,她的双手像藤蔓一样缠在了江河的脖子上,她能感到他的身体冷冷的,而且特别粗糙,好像能磨破她的皮。她的身体在微微热,可是自己越热,就能ม感觉到江河的冷,她是多么希望江河能ม留下来,她想给他以温暖,不再寒冷。可是,江河有些痛苦,他从她的手里挣脱了出来,愧疚般地说:“对不起,我必须要走了。”说完,他离开了他自己้准备的新房,而且,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草草地洗完了澡,关了灯,躺到了床上。她开始回想起两个月前,她到火车站去送江河的那一天,那天的天色阴沉得像一块铁板,江河面无表情,他提着行李,站在他们那群人的最前面,考古所没有多少经费,集体外出基本上都是乘火车的,白璧只知道他们是去外地进行一次考古掘活动,目的地是新疆的罗布泊。白璧不记得那ว天他说了些什么了,只记得月台上拥挤的人群,嘈杂的声音,还有考古研究所的那面小红旗,文所长举着旗子,还有许安多也在那里。江河向她点了点头,她也对江河关照了几句,等到เ火车即将开动的时候,江河才上了车,他向她挥了挥手,然后,列车缓缓开动,她目送着列车西去。

一瞬间,他想到了躺在水晶棺材里的江河的那ว张脸,现在,江河已经成为了一堆骨灰了。接着,他又想到了别的什么,这使他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几乎握不住把手了,这才是害怕,自称自己从来没有害怕过的许安多真的开始害怕了。

命啊命,他从来不相信这个的,他只相信自己。然而,现在他不再相信自己了,他知道,他已๐经无法再把握自己的命运。自己只不过是一只小虫子,垂死的虫子,那ว不可抗拒的力量,随时都有可能ม取走他的生命。他还清楚地记得江河出事前跟他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出的每一个眼神,他能感觉到เ江河眼中深藏着的恐惧,也许,他早就有了预ไ感。现在,他终于也๣相信了,那确实是一个错误,所有的人都犯了这个错误,现在,就是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房间里死一般沉寂。只有窗外被晚风摇动的树枝轻轻抽打着窗玻璃,出奇怪的响声。江河走到电脑前,刚要点击鼠标中止任务,却在电脑屏幕上现了重要的东西,那条曲线指向了一个最令他想不到的点上。

他拿着电话的手隐约有些抖,却依然保持着沉默。

白璧知道,母亲虽然有精神病,但绝大多数的时候神๰志都很清楚,特别是现在的这种情况下,母亲所回忆的是完全可信的。

母亲继续说:“那里直到70年代末才对外开放,我们在附近的营地里等了很长时间才得以进入罗布泊。去罗布泊的路上,到处都是茫茫的大漠与雅丹ล地貌,我们经过了位于孔雀河下游的龙城雅丹ล群,目睹了雅丹ล奇观,只见密集分布๧的雅丹群反射着阳光,这些毫无生命的风蚀土堆群,呈现出万千仪态,有的像山丘,有的像古堡,有的像烽火台……总之是把我深深地震惊住了,这简直是大自然的鬼斧ร神工。

“接着,我们经过了土垠,踏进了罗布๧泊的范围,那是一个干涸不毛的湖盆,我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那ว种荒凉。我们抵达了罗布泊西岸,扎下了营地过夜。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小心翼翼地跨越孔雀河干涸的河道,沿河去楼ä兰古城。一路上所见的全是一望无际的翻翘着的盐壳,透着令人心悸的灰褐色,下边是几乎ๆ有几尺厚的青灰色土层,土层再往下是洁白的盐块。抬头看天,不见一只飞鸟,低头看地,却是寸草不生,这就是罗布泊,这是一片死亡之地,令我感到恐惧。就在这恐惧的感觉里,我看到เ了楼ä兰高耸的佛塔,我们终于进入了楼兰。

“古城被雅丹紧紧ู包围着,这里常年盛行东北风,使整个古城都被狂风切割撕扯成一块一块的。现在回想起来,虽然环境让我感到恐惧,但是楼兰古城却给人一种美感,那是残缺的美,只有残缺的美是永恒的,楼兰是残缺的,所以,楼兰是永恒的。”

“楼兰是永恒的?”白璧完全沉浸在母亲的叙述中ณ,忽然听到了这句话,让她领悟出了什么。

母亲点了点头:“那是你爸爸说过的话。我和你爸爸都是搞考古的,考古活动的对象绝大多数都是残缺的,也正因为如此,才给人以神๰秘的美感。然而当时,我们实在顾ุ不得欣赏楼ä兰古城那残缺永恒的美,忙着在古城里各个地方进行掘和探查。我们获得的文物并不多,因为此前不久ื已经有一支考古队来过了,而且早ຉ在1้901年,斯坦因和斯文·赫定都在这里挖掘过文物,我们那次的主要任务是研究楼ä兰古城的建筑形式与当时的城市布局。我们只在楼ä兰古城里工作了几个ฐ小时就离开了,回到เ了出前๩的营地。”她忽然停顿了下来。

“后来生了什么事?”白璧问她。

“后来,后来……”母亲的眼神忽然有些飘忽,说话的声音也๣轻了下来。白璧有些担心,这可能是精神๰状态不稳定的表现,她刚ธ想要打断ษ母亲的话,不再追问了,但是,母亲的嘴里突然出了一个奇怪的音节:“muyo”。

白璧的心里忽然一悬,那个奇怪的音节使她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恐惧,她睁大着眼睛看着母亲,却现母亲的眼睛睁得更大,母亲紧紧盯着她,似乎从她的脸上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妈妈,你刚ธ才说什么?”

“muyo——muyo——muyo——”

母亲开始不断地重复这个音节,就像是小学生在用功地背诵某个外文单词。从母亲接连不断的念叨声里,白璧似乎听出了一种深埋着的东西,也许这就是母亲所要传达给她的某种信息?可是,“muyo”这个ฐ词又是什么意思呢?她忽然想到了10多年前父亲死去的那一天。

白璧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煞ย白。她看着母亲那双睁大得有些离谱的眼睛,还有那个不断从母亲的嘴巴里冲出来的音节,白璧终于有些害怕了,她抓住母亲的肩膀说:“妈妈,别说了,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母亲没有反应,继续出那个音节,而且浑身在抖。

白璧站了起来,回头向四周张望,接着就大叫了起来:“来人啊。”

那个女诗人听见声音来了,她看到了白璧母女俩的样子,立刻๑叫了起来:“白璧,你妈妈病了,快,把她送到เ医生那里去。”

白璧和女诗人两个夹起母亲的手,把她扶了起来,她们穿过花园,所有的病人都停了下来看着她们。她们把白璧的母亲送到เ了住院楼里,一个医生看了看母亲,然后给母亲打了一针ฤ。很快,母亲就不再叫了,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白璧和女诗人把她扶到了病房里,让她在床上躺下,不一会儿,母亲就安静地睡着了。

看着母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白璧的心里很难受,也许刚ธ才不应该催促母亲把事情讲完,那ว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与今天生的有什么เ关系呢?即便有关系,那也是母亲和父亲他们自己的事,母亲有权利把她自己的隐私永远埋藏在心底,白璧是没有权利一定要知道的。她现在很后悔,低下了头,轻叹了一口气。

女诗人一直坐在旁边,她安慰着白璧:“白璧,精神病人是不能ม逼的,别看她很安静,一旦你的话语里有什字眼触及她觉得敏感的地方,就会病了。你看我,现在挺正常的,有时候也以为ฦ很健康,没有病,可是,如果一想起过去的事,我有时候也会病,一病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直到打完针ฤ恢复过来,才清楚自己依旧ງ是一个ฐ精神病患者。”

白璧细细地想着女诗人说的话,也๣许她刚才与母亲说的话,让母亲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可是,母亲又有什么痛苦回忆呢?父亲的死?但她刚才并没有说到เ父亲的死,只讲到了从楼兰古城回来,他们又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他们去了哪里呢?也许是母亲不愿意提起那段经历吧。

女诗人继续说:“你妈妈平时也挺不错的,几乎从来没过病,可是医生就是不让她出院,我还以为是医院要故意赚你们的住院费呢,现在看来,医生的判断是不错的。”

白璧点点头,谢了谢女诗人,又在母亲身边陪了一两个小时,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她才匆匆地离开了精神病院。

走出精神๰病医院的大门,天空已经黑了。白璧缓缓地坐上一辆停在精神病院门口的公共汽车,司机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她明白,人们把她当做是趁着天黑逃跑出来的精神病人了。但她并不在乎,车里很空,她挑选了一个座位,静静看着窗外的夜色。

她开着车窗,一阵秋风瑟瑟地吹进来,她似乎ๆ听到这秋风里,夹杂着一个悠远的声音:“muy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