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玖心思单纯,白夙倒不怕他会迷失在这烈焰迷途中。两人并肩沿着石径往前走,果真如白夙所说,这火落在身上,无痛无感。
白夙没有说话,转眸看周围,须臾,目光落在路边的一块残碑上。
桑玖猛地惊醒,转头看身边的白夙。方才所见并不是他的错觉,本来还气势汹汹的妖兽皆曲起前蹄,朝白夙跪下,从远处飞来的仙鹤也因这曲声停下,挥舞着优美的翅膀在白夙周身翩翩起舞。
“会一些。”白夙低眉看了手中骨笛一眼,横笛在唇边,注入灵力,立时便有曲声流泻而出。
桑玖痴迷的看着那张令自己朝思暮想的脸,脑海中ณ恍如有一团白花轰然炸开,晕乎乎的。
桑玖微微启动唇欲念动咒语,那树藤仿佛长了眼睛似的,竟然趁他张口的瞬间朝他口中ณ钻去。桑玖被吓了一跳,赶紧闭嘴。那树藤果然没有再进一步,只是绕着他的身体一圈又一圈的收紧,似是要吸食他的血肉。
白夙又说道:“这其中ณ乐趣多多,真的一点也不想?”
白夙转头见他这副神情,顿ู时明白了所有,轻声道:“你没见过?”
第四鞭……
第一鞭落下,鞭尾的火焰触到เ桑玖背上时,立即将他的衣服烫出了个大洞。一道血痕出现在背脊上,血痕的周围是火灼过的痕迹,桑玖紧紧ู咬牙,没有出一丁点声音。
“白夙师兄,你、你不要难过。”桑玖嘴笨,涨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白夙。他没有见到执剑长老被处决的过程,想来也是十分惨烈的,毕竟自空华派开山立派以来,受过此刑的也不过两人。
“看到白夙师兄对着刑柱呆!”桑玖被他一吓,什么เ都说出来了。
白夙提起木桶朝一块药田à中走去。
“白夙师兄。”桑玖喜出望外,欢喜的朝他招手。
只见门外的石阶上坐着一道人影,听到开门声,顿时欢喜的回过头来,高兴地唤了一声:“白夙师兄。”7788xiaທoshuo
白夙瞥了他一眼,迈步离开。桑玖偷偷抬起眸子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白夙的背影消失在眼帘之中,才恍然醒悟过来,抬步追了出去。
白夙轻嗤一声:“护教师叔何时收了这样的一个ฐ废物?”
桑玖面色一变,抬手结出防御的法印。不料那四道光芒竟然直直穿过防御结界,穿透他的双手双脚,直接将他整个人钉在了地面上。
无论白夙的修为如何,无论他为仙为魔,只要他在就好,他们可以一起相互扶持,携手步入长生大道。
想到这里,桑玖的心渐渐安定下来。身边的白夙忽然止住了脚步,桑玖转头,不由得一愣。
只见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方水域,那ว河水呈水银色,水面上不起丝毫波澜,平静的宛如一方镜面。虽然很平静,却给人一种其中ณ隐藏着巨大凶险的错觉。
河水不宽,若是御剑飞过不成问题。
桑玖道:“我们御剑过去吧。”
“不可。”白夙走了几步,立于河滩边的一块石碑前。
桑玖跳过去,看着上面的字念道:“止、水、之、畔,这又是什么?”
白夙摇头:“不曾听过。”
桑玖道:“止水止水,倒是和这条河的平静很相称。”话音刚落,只见白夙回身走了几步,拾起一片桃花瓣放入水中,不多时,花瓣便沉到了河底。
桑玖瞪大了眼睛:“这、这是怎么回事?花瓣这么轻都浮ด不起来,要是人掉进这水里,岂不是死定了!”
白夙淡淡道:“我猜,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在这水面上浮起,即便是那最轻的木头也不可能ม。更糟糕的是,可能任何法术到了这河边都会失去效用。”
“少年人很有见识。”白夙话音刚落,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那声音仿似从天边传来,却如在耳边响起。
白夙和桑玖同时转头看向水面,只见方才还空无一物的水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船,船上立着一道摇桨的人影,那人全身都藏在斗篷中,看不清面貌。那船明明还远在对岸,倏地便到เ了水中央,又一个恍惚,却已到了岸边。
“你是谁?”桑玖戒备的盯着那ว人问道。
“吾乃渡船人。二位可需要过河?”那ว人明明就在眼前,可白夙和桑玖皆看不清他的样貌,知他故意藏起自己的相貌,故不再强求。
只听得白夙淡淡问道:“渡资多少?”
那人闻言笑了一笑,将白夙和桑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道:“不贵,只要留下这位少年袖中的雪貂便可。”
雪貂从桑玖袖中探出头来,龇牙咧嘴的瞪着那ว人。桑玖将它的脑袋按回去,低声安慰它,抬眸道:“不行,小白曾与我结下血契,我不会将它留在这里的。”
渡船人笑了一笑:“既ຂ然任何法术都会在这里失去效用,这血契亦是如此。七阶灵兽虽然珍贵,以少年人的机缘,还怕寻不到更好的。这止水浮不起任何木头,唯独除了老朽这条船。今日撞见二位,皆是机缘,何必为了一只灵兽白白浪费了这么เ好的机缘。老朽难得出门一趟,下一次撑船也不知是在何时了……老朽记得,上次那ว个修士就在这河边等了上千年。”
桑玖脸色蓦ย地一变。能等上千年的修士,修为自然已๐达元婴期。若是他和白夙在这里等上千年,只怕还没等到船,便已经先老死。
桑玖心思急转,既ຂ不想留แ下雪貂,又不愿在这里白白等死。重看回头路,一如所料,青石台阶已消失了踪影,只余下茫茫无尽的虚空,根本就是没有回头路。
“白夙师兄……”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桑玖转头看白夙。
白夙道:“将雪貂给他。”
桑玖后退一步,紧紧护着袖中的雪貂,摇头:“不行,师兄,我答应过小白,任何时候都不会抛弃它,我不能将它留在这里。”
白夙似是没有听到他的恳求,只默然的看着他,冷冰冰的重复了一句:“给他。”
雪貂再次探出脑แ袋,凶神恶煞ย的瞪着他,出警告的叫声。
白夙冷冷瞥了它一眼,斥道:“不过一个畜生而已。”
桑玖猛地抬眸,目光与他轻蔑的眼神对上,全身不由á得一震,宛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凉彻心底。
雪貂跳到桑玖的肩头,伸出舌头舔桑玖的耳朵。
白夙漠然的朝桑玖伸出手,桑玖将雪貂从肩头抱下来,护在怀里,边摇头边后退的道:“师兄,你不能这样逼我。”
白夙面无表情的朝他走去,淡淡道:“这里无法使用法术,但是桑玖,若是论体力,你也拼不过我,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桑玖没有想到เ白夙会这么快变脸,虽然白夙平时都是面无表情的,但在桑玖心里,他从来都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他万万没有想到白夙竟然会仗着体力比他好而逼他放弃雪貂。
白夙的眼神蓦地变冷,一拳头朝桑玖砸去。桑玖面色大变,抱着雪貂矮身避过他的攻击。白夙却早已准备,右腿一扫,桑玖被绊个狗啃泥,却不肯松手。
白夙蹲下身,紧紧压制住他的双腿,朝他伸手:“交出来。”
桑玖满脸惶急的表情,急得几乎掉下眼泪,只一个劲的摇头。他不会所谓的武功,他根本拼不过白夙,他可以答应白夙任何事,唯独不能放弃雪貂。也许他们还有办法的,桑玖祈求的看着白夙。
白夙看都没看他的眼睛,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桑玖想要从他的身体下挣脱出来,却丝毫无法着力。
白夙握住他的手腕,也不知道按到了哪里,一股剧痛传来,像是整只手都被人硬生生的折断了。
桑玖痛得脸色白,不由得的松开了手。白夙趁机将他怀中的雪貂提出来,捏着雪貂的后颈扔给船上的那人。
那ว人笑了一笑,道:“好,开船了。”
白夙朝船上走去,走了几步,转头看桑玖。
少年撑着手肘,狼狈的趴在地上,隐在白色袍子里的锁骨若隐若现。白夙定定的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道:“起来。”
桑玖愤恨的看着他,咬着牙,眼角已有了晶莹的痕迹,却不肯掉下来,只倔强的与白夙对视。
他这是不打算走了么?
白夙失笑,想到这是自桑玖自认识自己้以来唯一的一次反抗,心中ณ有淡淡的不悦,只默不作声的走过去,不顾少年的挣扎,提起少年往船上走去。
“你、你放下我,我不走!”桑玖被白夙揽着腰夹在咯吱窝下,冷着脸挣扎道。
“不走?难不成你想老死在这里?”白夙冷笑。不顾ุ他的抗议,直接将他丢到เ船上,堵住了他想要离开的路,回头对船夫道:“撑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