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虞跟看见了救命稻草似地,忙拉着千影道:“我认得你,你是姑姑身边的人。我和萧御飞是偷偷过来的,能不能借住一晚。”
浮蕊别院,不像往常那般灯火通明。已๐经后半夜了,除了几队巡逻的侍卫,就连许多下人都已沉沉睡去。
那绿衣裳的公子又道:“不过想想,只需捐些银子已是不错了,这回派去西州赈灾的,足有十几个人,若是被安了这个苦差ๆ事,那才是有泪没处流呢。”
有另一个绿衣裳๙的年轻公子道:“因为ฦ西州的水患,咱们各府都要捐些银两,实在是手头不甚宽裕,这喝酒也提不起性子。”
苏瞬钦看了漆墨一眼,轻笑了一声:“你是糊涂ิ了,如今这形势,我怎么可能ม去王府呢?”
“贤王府有什么消息吗?”
忘忧郡主行事与别的贵女不同,这在京城甚至整个晋国都不是什么秘密,她若真的心甘情愿当个ฐ美色的诱饵,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那又如何?虽然不知道郡主ว是怎么掉包进了我这地盘,可郡ຉ主来都来了,不如入乡随俗,从了我吧?”
“怎么就能没了呢……”萧御飞站在院子中央,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连接下来要做什么都忘记了。
他一间一间踢开房门,可每间屋子都是空空如也,连个随从都没有,更何况是他表姐?
杨铭轩一个ฐ纨绔子弟,哪抵得上出身将军府的萧御飞?萧御飞只两下,就将他那抬起的手扭到背后,一脚把他踹下了台子。
姜虞这话出口,围观的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可郡主本可以无忧一世的。”
“如果是性命之ใ忧呢?”
关于神机弩图纸的事,姜虞还有记忆,前世也有这么一张图,据说是由á禁军选了十几位能工巧匠,从先帝在时便开始研究,直到如今方有成果。
姜虞撇撇嘴:“算是吧,总比以前装模作样的好。”
萧御飞也道:“表姐,你缺银子吗?开酒楼做什么?”
聊着聊着就聊起最近文敬侯家里新开的一个酒楼,因为有客人吃坏了肚子,被人好一阵骂。
姜虞的视线跟着卢章俊看过去,便见一个ฐ玄衣公子,正领ๆ着几个学子,将批驳刘ถ思文的字报贴在刘府外墙上。
卢章俊瞧去恍然大悟:“郡主聪慧!如此一来,两面夹击,谅那刘思文也无处可去。”
“不如,就继续走这条明路吧。”
“是啊,这人真是好巧不巧就是祝廷的人,若是没有证据,朕不能动他,可若不把他和郑阅抓起来,朕又怎么找到เ证据呢?”姜熠愁的也是这个。
苏瞬钦看见她白瓷般的一张小脸,薄唇微抿了一下,而后才上前道:“昨日不胜酒力,醉意朦胧间唐突了郡主,苏某是来请罪的。”
姜虞想起昨日大长公主姑姑说的话,便道:“给我梳妆,我去会会他。”
今日是她皇兄为安西王设宴,她本想打发了慕容鸳便是,可如今看对方的架势,若她不喝这酒,只怕七拐八拐,倒要成了皇兄不给慕容家脸面。
慕容鸳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郡ຉ主还仍旧是伶牙俐齿,让人自愧不如。”
“郡主有事吗?”苏瞬钦已是声线平稳,就像清晨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一听说苏瞬钦回来了,她就急急地跑去了书房。
珠钗玉梳,发带金簪,各式各样的首饰应有尽有,有些瞧着与宫中匠人的手艺也不相上下,便是姜ä虞见惯了好东西,这时候也觉得有些目不暇接。
“郡主,咱们到了。”点书轻声提醒。
龙凤红烛早已๐点燃,整个ฐ屋子里灯火通明,原本素净的纱帐被换成了夺目的红色,鸳鸯锦缎的绣床上,坐着着了一身繁复嫁衣的少女。
侍女小厮将一片杯盘狼藉收拾下去,苏瞬钦则ท终于款步走向了两人的卧房。
一行人无功而返,姜虞走在回去的小路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闷。
苍耳已将门关上了:“师父出门去,若非遇到人命关天的大事,否则轻易不回来,我看几位身体都健康得很,赶紧回去吧。”
她的脑海中,一瞬间掠过前世的最后,祝文岳冒着风雪赶来却只为了取她性命的场面。
祝文岳抬手,啪啪地拍了两下:“忘忧郡主ว这气定神闲的模样,比在凝香楼ä醉酒的时候还要勾人。”
只是他话虽如此,脑海ร中却没受控制地一闪而过早晨看到的那小姑娘的睡颜。
“什么感觉?”
姜虞一滞,随即道:“什么เ救不了,你救不了又不是我救不了。”
“闭嘴。陈筑桥一个ฐ工部侍郎,哪有那么大胃口,他背后肯定还有人,我得来看着,不能让那些人对苏……对梁大人下手。”
姜ä虞心里还堵着气呢,也不想理他,只是同姜熠说话:“皇兄若是查到了什么,不嫌弃的话,也可以派人吩咐给臣妹,臣妹接着查下去。臣妹是女子,行动并不引人注意,岂不正好去查这种事情?”
姜虞于是回头看了苏瞬钦一眼,带着几分有人撑腰的骄傲之气,又朝向姜熠,将在宋九九那听闻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他要进宫,她要去凝香楼,两人的路线刚好在当中迎面遇上,于是姜虞和萧御飞这个将军府的马车就不得已被拦了下来。
姜虞也是这几日打探那个姓张的中年人时,从几个老乞丐那ว听说的,说这宋九九虽深居简出,但消息灵通,至于老乞丐怎么知道这事……
“都是些往事,让圣上笑话。此番๘与郡主之婚事,外人不知内情,圣上难道不知道吗?”
既她自己有这假成婚的计策,便是帮她一次,又何妨呢?
萧御飞的大脑嗡地一下,在看到那些刺客冰冷的刀剑再一次向他们刺来时,猛地下定了决心。
“表姐!走啊!”他拉起姜虞的胳ฑ膊,根本不容她犹豫半分,硬是从那层层缩紧的包围圈里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江大海看到他们往树林深处走,顾不得死活,挥着大刀亦劈开一条道路,向与二人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跑去。
他一边跑,一边忽然回头大喊:“公子放心!东西我已经拿好了,一定交到贵人手上!”
姜ä虞猛然回头,看向那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她看见那人挥着大刀有如力拔山河的气势,也看到เ了原本都要来追她和萧御飞的刺客,忽然分了一部分人,朝那边跑了过去。
哪有什么东西要给贵人啊!
姜虞跟着萧御飞奋力地奔跑,连抬手擦一下泪水的时间都没有。
她只能任由á自己的视线模糊又清晰,江大海,他还真是聪明了一回,可她反倒忽然想,他就做一个傻傻的侍卫长,也挺好的。
“他不会死的。”萧御飞紧紧攥着姜虞的手腕,不顾一切地在密林里穿梭,“就像苏大哥,一定会平安到西州一样。”
那一瞬,少年人似乎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长大了,不再是被留在京城做“人质”的将军府小公子,而是真正的,骠骑将军萧铮的孙子,萧家的后人。
“所以表姐,我们也一定不能倒在这里。”
“真是岂有此理!”
大殿上一片寂静,年轻的帝王愤怒地将一本奏折扔在地上,群臣个个低垂着脑袋,唯恐点到自己头上。
朝廷赈灾的队伍,才到เ了奉平县,往大里说,还没出京城的地界,竟然就遇到了火灾,银两ä倒还好,粮草却损失了大半,赈灾队伍里的官员也死的死伤的伤,这若果真是人为,岂不是根本没把朝廷放在眼里?
“查!立刻给朕查清楚!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在官驿放火!”
没人敢说话,只有几个ฐ胆子大的,偷偷拿眼去看祝太傅。
一般圣上发了这么大的脾气,是要祝太傅出来阻拦的。
而那位太傅大人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像是没听见上头那位的雷霆大怒一般。
倒是安西王忽然开了口:“圣上小心龙体。此番๘西州ะ水患,微臣已传命回去,愿捐出府中的存粮,帮助百姓度过这个ฐ冬天,此次虽损失不少粮食,但只要队伍能到西州,当能让百姓减轻些负担。”
“安西王还真是,为ฦ朕分忧啊。”姜熠看向那位已经破例留在京城多日的王爷。
慕容炎垂首道:“能为ฦ圣上分忧,是微臣之幸。目今之计,还是尽快再派新人,好让赈灾的队伍上路。”
祝廷垂着眼,视线从安西王那里扫过,几乎ๆ是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姜熠ຈ忽然想起了昨夜见到穆无晦时,对方所说的一席话。
若不是苏瞬钦临行前举荐,他只怕对这个太学院并不怎么เ起眼的人还不如对秋白尘信任,没想到,这回还真让对方给说对了。
穆无晦昨夜在知晓奉平县起火时就曾告诉他,若有人提议再派新า人前往,一定要想办法拒绝。
整个京城被围得铁桶一般,这一队人是被拦在了奉平县,下一队,也许是金州ะ,也许是临风府,更或者是天顺ิ关,总会在一个ฐ地方,以各种方แ式重蹈覆辙。
这就像是一个做好的陷阱,它留了一线的希望,却要让人不断ษ地跳进去,姜熠派的,一定是自己最信任的,而这一次一次的刺๐杀之后,留在京城的,还能是谁的人呢?
这时候,哪怕从外面调人,也再不能ม让京城的人出去送死,总要有人留在宫城周围,倘若真到了背水一战的地步,就算能拖延些时日,那也是好的。
姜熠明白,穆无晦所言,并不是在危言耸听。
敢在奉平县放这么大的一场火,那两个ฐ老家伙能ม干出什么来,他都不会意外。此前一个个拘着,不过是大军未到,还要些脸面,现在他已经是在搏最后一条生路,那两ä个人,当然是像对待笼中的猎物一样,享受这种掌握生杀的感觉。
姜熠拿起了桌上的另一本奏折,随意翻了两页,而后啪地扔在慕容炎的面前:“慕容爱卿,虽然朕也觉得你的建议不错,可这满朝文武,还有谁能当此重任呢?西州ะ一向是爱卿所管,不如这次,爱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