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谢家兄妹三人一起去了洗心阁。谢流年爬上大圆床舒展着小肚皮甜甜蜜蜜睡午觉,剩ທ下四人坐在厅中打牌。“可好玩了,真的。”丫丫很热心的推荐纸牌,“很好学,小不点儿学两遍便学会了。”小妹妹都能学会,哥哥还用说么。

张雱和解语并肩坐着,时不时的相视一笑。这个小阿屷,三兄弟中他最小最娇惯,平时都是哥哥们让着他,如今照ั顾起小女孩来,居然也蛮像样子。张雱看着一脸认真的小儿子,蓦然有了一种“吾家有子初ม长成”的感觉。

皇帝若无其事的坐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大皇子和丫ฑ丫一前一后走进殿中。行过礼,大皇子笑道:“阿嶷到เ底是小孩子家,还从未见过仙鹤生病呢,生生给吓着了。”到如今脸຀色也还是不对。

一名锦衣玉带的青年男子走进仪门。他跟皇帝生的有几分相像,神色端凝,气宇不凡。甫一进门,已是看见廊下呆的丫丫,“阿嶷!”穿过回廊走了过去。

沐氏也笑笑,拿过新居的图样给谢松年看,商量着自家住哪处好,房内要如何布๧置陈设。谢松年跟妻子头并头看了半晌,都中意“桂苑”,一个ฐ院中ณ种满桂花的美丽庭园。

谢流年和谢瑞年笑咪咪行礼ึ道谢,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命丫头们拿着风筝出去放。她俩跑来跑去玩耍,身后跟着七八个大丫头、小丫头,一个个累的够呛。“这两ä位小姑奶奶,真是一刻都不消停。”心中难免抱怨,可是没法子,小姐们要玩,做丫头的只能紧紧跟着。

“你们,你们……”遇上这么不配合的父母,谢流年心中大叫“遇人不淑”。跺了跺小脚,下了凳子上炕,不依不饶追问,“我说错了么?我没有身价倍增?”怎么เ会。

“哪里不相同呢?”谢流年趾高气扬问道。

张雱陪着谢四爷到洗心阁时,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么幅景象:谢棠年手中握着本书卷,坐在窗下静静翻看。前方大圆床上谢流年只露个小脑袋,睡的正香甜。

“嘘——”张屷一边示意众人莫高声,一边冲床上熟睡的谢流年努努嘴。深深浅浅的蓝ณ色大圆床上,谢流年露出个小脑แ袋,睡的正酣。“原来小七睡着了。”谢延年、谢棠年看见妹妹,都放下心。

接下来的几天是来来往往的拜亲访友。谢流年抱在乳母怀中,跟着父兄一一造访南阳侯府、南宁侯府等处。每到一处都是彬彬有礼的模样,很唬人。

谢大爷眼眶一热,差ๆ点脱口而出“玉郎,你回太康吧,哥哥一个人可以的。”却终究没有说出。有很多话是这样的,想说,但是再想想,就不说了。

谢流年得意过后,甜甜蜜蜜入睡了。何离安置好女儿,回到เ里间。谢四爷穿着白绫里衣躺在床上,脸຀色如玉,乌黑长散在枕上,静静看着她。

谢四爷终是被她傻笑的心软了,淡淡问道:“若见了张屷的爹爹,你该称呼他什么?”想起那一声“爹爹”,谢四爷心中不快。想起那一声“我儿媳妇呢”,谢四爷银牙微痒。

将来的事,谁知道呢?不如等到孩子长大之ใ后再为择配。虽说自定亲至成亲短则一两年,长则三四年,变数也许还会有。可比起自幼定娃娃亲,已是好的太多。

“要不,咱们上谢家提亲吧。”回了正房,张雱跟解语商量着。既然儿子喜欢,早早定下为好,早ຉ定早ຉ安心。谢家那ว小不点儿很可爱,万一给别ี家抢了先可怎么办。

二人正说着话,小丫头过来禀报,“二小姐,三小姐,家里来了远客。是四太太娘家两位外甥,从京里来的。”谢绮年忖度着,既是来了亲戚,怕是二太太和三太太都要出面待客,该备些表礼之ใ类。便起身告辞,谢华年也๣是一般想法,并不多留。

“好生服侍太太。”谢绮年临出门,吩咐大丫头怀书๰,“太太要茶要水,不可怠慢。若太太醒了,去回我。”怀书盈盈曲膝,“是,二小姐。”

三太太降不住丈夫,弄了一屋子莺莺燕燕,谢老太太还是不管。横竖这些妾侍姨娘只能ม在三房院中闹,到不了自己跟前。若三爷是自己亲生子,谢老太太定会命他“保养身子”,不可酒色过度。可三爷是庶子,谢老太太懒的操这份心。

规矩礼ึ法能保证正室太太的地位,可保证不了男ç人的宠爱。谢家四子,从小都是一般无二的,自十六岁起房中放两个ฐ贴身服侍的丫ฑ头,直至成亲。成亲后诸子房中之事,谢老太太一概不管。

谢丰年身上的疤痕不便请大夫医治。有天去萱晖堂请安时,谢老太太赏了两瓶玉容膏给她,“宫里出来的,番邦进贡之物,有奇效。”谢丰年感激涕零的道了谢,磕了头,陪着说了两ä句话就出来了,并没敢逗留แ太久。她有眼色,知道谢老太太只是心善,并不是喜欢她。谢老太太看她的眼神是怜悯,看四房的哥儿、姐儿时,才会满是喜悦。

谢老太太气的浑身抖,“怎不早报了我?”卢嬷嬷忙上前๩给她顺着气,“我的好小姐,您看看您气的,我便是怕把您给气着!”若不是被逼无奈,真不愿说出来给老太太添堵。

晚上谢四爷来看女儿,何离舀出小荷包给他看,“四小姐送的,小七喜欢。”从前๩旁人做的都不要,怎么今儿改了?谢四爷看了两眼小荷包,沉吟道:“许是因为小巧?阿离,小七喜欢小小巧ู巧之物。”

连谢流年也有。“七妹妹,这是姐姐亲手做的,妹妹莫嫌弃。”谢丰年送上一个ฐ小小巧巧的一品清莲荷包,心中很有些忐忑不安。她在谢府过日຅子,自然听说过这位七小姐性子怪异,不是亲娘做的一律不用。

“何姨娘你这阴毒妇人,你眼红陆姨娘怀有身孕,特意从道婆处请了小人儿来咒她致她身死,可有此事?”三太太高高坐着,学着三爷升堂问案的架势,慢悠悠问道。

小樱跺跺脚,“嬷嬷您先去报厦,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自己顺手抄起一个鸡毛掸子,带了两个小丫头匆匆去了前๩院书๰房。这时节顾ุ不得了,管他老太爷还是谁,闯也要闯了!大不了是个ฐ死。

“你不懂!”三太太只是大哭。这不是三房第一回死姨ถ娘,也不是第一回死怀着身孕的姨娘๤。自己为ฦ什么要带着儿女回谢府?一则是三爷不许自己收礼,任上未免清苦;二则是三爷爱妾柳媚儿小月了。

谢绮年秀眉微蹙,“是陆姨娘自己没福罢了,娘不必忧心。”似陆姨ถ娘那ว般身材袅娜,又动不动就淌眼抹泪儿的,根本不是有福之人。再说生孩子本就是凶险之事,怀了孩子却养不下来,也是有的。

如果张雱是正经靖宁侯府子弟,依礼节早该到谢府拜访。可他身份究竟是有些尴尬,是以只投过名贴,并不曾上门。

解语仰起脸,在他下颏๕轻轻一吻,“无忌,难为你了。”他从前๩是多么肆意妄为的男子,身为靖宁侯亲生子却流浪江湖,劫富济贫。成亲生子后这般规规矩矩的,很累吧?

何离自知理亏,满脸陪笑过来,柔声叫道“玉郎!”谢四爷低头,不理会她。

谢老太太瞪了何离两眼,只得命她“退下”。也没旁้的法子,小七至今还是不肯离开生母,否则便要大哭大闹。

谢府正忙着。谢家老太爷六十大寿,宾朋满堂,又是酒又是戏的,热闹非凡。远在南京任职的二爷、在领县做县令的三爷也回来了,来来往往迎送老亲旧戚,亲朋好友,忙的团团转。

自此张雱一家在太康暂时安顿下来。沈迈去了寿圣寺访故友,时常跟寺中大和尚较量功夫,其乐无穷。无຀忌和解语带着四个孩子在家中吃喝玩乐,说笑嬉戏,十分开怀。

虞县令终于能ม在谢四爷面前得意一回了,“这有什么新า鲜的!新鲜的在后头呢。这徐朗已是被酒色淘空身子的人,受了这场惊吓,挨了这顿打,两天之ใ后竟然一命呜乎!”

本来沈迈可以这样悠悠闲闲一直过下去,可他这一遭仗义แ出手,却是给自己招惹了一个大麻烦。一个做过盗匪的老者居然有这样的胸襟,虞县令实在感概ฐ。

还没等她愤慨完,谢老太太已下了逐客令,“我这儿不用你们服侍,回罢。”甭在我这儿碍眼了,一个ฐ个杵在这儿做什么。

其年、养年自回到谢府,已和延年、棠年一起,每日到族๣学读书。之年、锦年、流年还小,晨睡还起,故此每日到谢老太太这儿来报到的,就是三个儿媳妇,和三个孙女。

谢流年大流口水,帅爹啊,养眼!她冲谢四爷咧开嘴笑,热情的张开手臂,谢四爷微笑摇头,不抱她。男人抱孩子,成什么เ话。

若是由老太太养了,怕不是第二个谢玉郎?性情淡泊不热衷名利ำ,连科举ะ都懒โ得考。

每逢何姨娘๤给新า出生的七小姐喂奶,奶娘都眼巴巴看着里间。给小姐们做奶娘可是优差,挤破头皮才抢到这差使,若是黄了可如何是好?家里指着这份月钱过日子呢。

“她怎么เ这样,这还叫好姐妹?”小樱语气中透着气愤。

四太太韩氏原来也不以为意,不过是个丫头,若好便留下服侍,若不好便打发了。进门儿后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袁昭秀丽出尘,我见犹怜,根本就是四爷的心肝宝贝;何离性情机敏,四爷不用说话,扬扬眉毛抬抬手,便知道他想做什么。这样的两ä个丫头,要动起来谈何容易。

人才也๣好,全是花容月貌。谢四爷生得风神๰秀彻,如神仙中人,自幼受父母钟爱。谢老太太当年为ฦ幼子挑丫头真是费尽了心机,太妖艳的自是不能要,不好看的也不能要,千挑万选,才选中了清秀出尘的袁昭、温柔可人的何离。

“小不点儿,上回我们都等着你,可惜你没来。”

“我往后出门都会不容易的。”

“为什么?”

“因为我娘亲,不是我父亲的妻子。”

……

张屷回到南宁侯府,闷闷的,“娘亲,小不点儿不快活,她很少笑。”从前小不点儿笑的多么天真无邪,如今却不是,她偶尔也笑,笑容却不复是无忧无虑。

解语轻轻叹了一口气,“阿屷,小不点儿的童年过去了。”人生的际遇难料,有的人十二三岁童年还没有结束,有的人才六岁,童年已๐经离她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