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大人,王大人快过来帮帮我老李,我这肚子好痛……”
她从帐子里微微探出头来,外头已经是井然有序了,这儿仍是军营。
“可是,伤兵实在太多了,她一个人能救得过来吗?”
靼鞑退了,赵九凌乘๖胜追击了数里地,斩杀了千余名靼鞑,捡到了几百匹精良蒙古马,以及数千具弓箭武器,捡了几个俘虏,倒也有了不小的收获。
锦绣道:“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
一个长随在厅门外恭身道,“……打听出来了,原来是大同怀王府的朝阳郡ຉ主正率了人痛打客居在总督府的楚王殿下的表妹。”
徐子煜也点了点头说,“是呀,这间屋子便不错了,母亲一向爱清静呢。”
沈无夜叫道,“九哥你以为堂堂镇国侯还差那么些钱呀?”他不怀好意地望着赵九凌,“九哥为表歉意,应该让姨ถ母住进总督府衙,那ว儿地方又宽,下人服侍的也周到,守卫也森严,这个屋子看着还好,就是太窄了。哪有总督府住着舒服?”
赵九凌摆出王爷的威风,沈无夜还真不敢继续质问下去,只得败兴而归。灰溜溜地离开总督府衙,忽然瞧到เ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瞧,原本是许妙云身边的贴身丫ฑ头,那天就是她命令朱妙云的爪牙把他丢进河里的,新仇旧恨加上去,沈无夜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
大年初三,沈无夜在得知锦绣在除夕夜就被赵九凌给禁了足,很是不解,也很替锦绣心痛,这日里趁着天气还好,一路骑马找到赵九凌,质问道:“九哥,锦绣做错了什么เ事,你要禁她的足?”
李太医杨太医犹豫了片刻๑,也跟着鞠躬,但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
她的丈夫,死在手术台上,却是虽死犹荣。
锦绣昂首道:“敢问王爷,锦绣给朱小姐看病诊费由谁出?”
锦绣又道:“朱小姐年纪轻,说出不经大脑的话也情有可原,我等听听也就罢了。可真要传了出去,外人听了也不过是说朱小姐目中无人罢了。要知道,我这人不才,但承蒙皇上看得起我,赐了见官大一级的特权。就是不知可否对朱小姐管用了。”
“娘,真的好痛,真的好痛。”曾二奶奶握着母亲的手,不停地叫着。
“先输入抗生素,清理坏死组织以及腹腔浓汁,再做引流处理……不过这些说了也没甚用处,毕竟药物限制,就算做了手术成功率也很低的。”
曾太太被问住了,她自己้的媳妇,当然不希望身子被外男看光了去。可若是因这个ฐ原因就阻止大夫对媳妇的救治,若是让亲家知道了,也不会绕她。
李太医这话提醒了曾家人,只见曾家太太连忙上前道:“媳妇要做……剖……剖腹手术,那岂不要被看光身子?”
几个丫头犹豫了下,纷纷上前要抓锦绣。被转过身来的锦绣冷眼一瞪,“你们谁敢?”
锦绣讶然,“朱小姐就是这般对待上门给你看病的大夫?”
锦绣心里一慌,紧接着又松了口气,连忙说:“不是有李太医吗?”
锦绣也坐得颇不自在,总觉得这男人目光有些古怪,弄得自己头皮发麻,更是不敢看他的眼神,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问:“王爷还有别的吩咐吗?”
“王爷,您对王锦绣有着别样的心思,奴婢心里害怕呀。害怕王爷一旦有了王锦绣,奴婢就只能靠边站了。所以奴婢这才挺而走险。”
不过依赵九凌当时的反应,锦绣也觉得,这厮恼羞成怒的成份居多。
锦绣沉了脸色,说:“伤兵们集中在一个地方,不但有个ฐ照应,还方便查房医治,何千户离开病房,可曾想过这些?”
或许天气寒冷,伤口也没有时间去感染,所以查了房,挨着看了数百个受伤士兵,也只是检查了十来名医治不合格的。这些小手术,压根不需锦绣出马,有过主治经验的齐玄英唐成等人便可以搞定。
等朱棒槌拿了披氅冲出去时,赵九凌已经扶起了锦绣,动作轻柔地把她横抱了起来,一地的吸气声彼此起伏着,朱棒槌非常镇定地上前给他披了氅子,“王爷,这外头冷,仔细冻着了身子。”
而锦绣带过来的人也一个个ฐ累็得双眼发黑,锦绣倒下去后,旁้边的冬暖等人及时扶住了她,却也因为自身也没了力气,主仆二人双双倒在一起。
赵九凌怒道:“不要乱说。当年我在金陵的时候,比你还要严重的伤势也不是没瞧过。杨涛,胡大海,王龙,还有何斌,对,何斌。”
李太医极不赞成,一脸不豫:“王爷,不是下官危言耸听,何千户这伤,下官真的无能为力。下官在宣府也有两年,什么样的伤没见过?王大人区区一个弱女子,又能有多少本事?”
“王爷,药渣子真的被粗役婆子拿去倒了。”
青玉脸色一变,“王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在药物里动了手脚?”
收好听诊器,锦绣又命人点燃蜡烛,拿了木片伸进他嘴里,“发声,啊!”
“……”
正在离去之际,外头又下起雨雪来,灰蒙蒙的天空,灰云密集,估计今下午又是个湿冷的阴霾冰雨天气。
沈无夜豁地起身,“不成,我就要你看。”
这家伙脾ຆ气很不好,一身的纨绔气息,缺点一大堆,但胜在这是头大肥羊,于目前穷得只差ๆ没喝西北风的她来说,确实是个ฐ非常好的机会。
“徐将军还有何吩咐?”也就在这时候,锦绣这才发现,这徐子泰与以前有过几面之ใ缘的徐子煜还是有五六分相似的。
玉莹对锦绣道:“王大夫请随奴婢来。”
已换下常服的赵九凌一身轻便的月牙色映暗金八团花长袍,并未戴冠,只束成髻,用一根金簪固定,这人天生就是个衣架子,再来周身气度非凡,就光坐在椅子上也是威严气派,不容忽视。
青玉一边哭一边偷瞧锦绣,又嘤嘤地哭了起来,“我知道,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丫头,哪能与姨娘相比?今儿个被姨娘教训,也是我的命罢了。”
玉莹见锦绣没什么表情,赶紧偷偷塞了个热乎ๆ乎的沉甸甸的玩意递给锦绣手头,一脸的后怕,“王大人,青玉妹妹如今连床都下不了,可是还有救?”
“不吃药病怎能好呢?”
锦绣淡道:“用了一斤黄莲熬的。王爷快趁热喝了吧,喝了您的头就不会痛了。”
他战战兢兢地对锦绣道:“大人息怒,都是小的该死。将军只是受了小的蒙憋而已。待小的去与将军说清楚了,将军自是收回成命。还请大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小的这一回。等会子小的再来向大人您负荆请罪。”说着重重磕下头去。
“吠,赵兄弟,我奉将军之命,特意前来支会你,那王锦绣所犯下的罪行,有杨太医的求情,咱们将军不予计较,二十军棍就免了,只略施薄惩。只让此人在校场上跪上两个时辰便是了。”
“哼,不过是低贱的奴才罢了,能有什么เ功劳?”朱妙云不甚服气,这时候,她又看到一个全身脏兮兮,神情憔悴的女子从里头出来,这人很是面熟,待走近后,才发现居然是王锦绣。
“王锦绣,你怎的变成这副模样了?”许妙云惊叫,上下打量眼前憔悴得不成人形的女子,“天呀,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锦绣睁着无神的小眼,说:“救人给累的。”这朱妙云倒是一如以往的生龙活虎。
“救人给累的?唉呀,真的好可怜哦。”朱妙云捂着唇,有丝幸灾乐祸,也有丝居高临下,“我一直以为当太医是件很风光的事。”
锦绣很是客气地道:“比不上朱小姐您这位奉国公府千金的风光。”
许妙云被奉的很是舒坦,忽然觉得她之前无故争对这王锦绣有些幼稚。
“你这是要去哪?看你这副鬼样子,还是回去好生歇着吧,若是吓到了人可就罪过了。”
“正要回去休息……”
身后传来一个喘息的声音,“王大人,等等,那ว个杨狗剩的王八小子忽然吵肚子痛。说是前两日在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吞了个骨头。现下估计发作了。”
朱妙云瞪大眼,然后笑了起来,“不会吧,那人是怎么吃饭的?连骨头都要吞?”太可笑了。
锦绣很想仰天长啸,她为什么就不走快些呢?
“还不是因为肚子太饿了,狼吞虎咽的,不小心把骨头吞了下去,当时也没怎么在意,谁知这两日肚子总是隐隐作痛,刚才却疼得厉害了。王大人这可怎么办?”
锦绣长长叹口气,“我去瞧瞧吧。”
妈的,什么时候才能与总督府柔软的床相拥抱呀?
朱妙云一脸好奇,“这吞了骨头要怎么เ医治呀?”
锦绣看她一眼,这死丫头任性到เ让人吃不消,想着先前的恶形恶状,忽然露了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想要观看么?那就进来吧。就怕你没那个ฐ胆子。”
有了锦绣的话,守门的士兵很干脆就放了行。朱妙云瞪了这两名士兵一眼,然后跟在锦绣身后,她倒要看看,这王锦绣要如何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