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凌道：“放心，这回有锦绣在，将士们一定会有救的。”
……
那长随道：“回夫人的话，是这样的……原先，那朱小姐四处宣扬宣府总医官王锦绣王大人……”
过了没一会儿，下人回来了。
徐子泰哈哈一笑，“总督府如今早ຉ已人满意为患，哪还能住得下人？还不如我这儿来得清静。”
赵九凌喝了口，说，“堂姑看病的钱，全都记在我账上吧。”
沈无夜滞了滞，好半晌无言。赵九凌才不想看到他，低喝道：“回你的军营去。我答应过姑婆，要好生磨去你身上的骄纵脾气。你要记住，现下你不是韩国公府的世子，而是一个中ณ路营参将的亲兵。还没有在本王跟前说话的资格。出去。”
……
齐玄英等人也跟着深深一拜。
一直默默流泪的张大夫人也停止了哭泣，呆呆地望着锦绣。
赵九凌这时候轻咳一声，“听到了吗？王大人可是有父皇见官大一级的特旨。妙云，你休要仗着母后平时候宠你就无法无天了。王大人是女子，也没必要悬线诊脉了，王大人就近给妙云瞧瞧吧。”
朱妙云一时滞住。
果然，曾二奶奶醒了后不久ื，便痛得死去活来，她母亲在一旁้心疼得垂泪，曾太太正在陪伴她的孙子，而曾二爷也去了别的妾室那儿歇下去了。曾二奶奶身边除了母亲以及陪嫁丫环外，并无别人陪伴，锦绣看了心里也难受，虽说喝了镇痛消炎药物，至多也就能降低一二成的疼痛，但仍是痛感剧裂。
齐玄英眸交闪了闪，“敢请师父，若真发生了这种阑尾坏疽及穿孔，又该如何医治？”
锦绣微笑道：“在我们大夫眼里，病人不分男女。他们是我的弟子兼助手，剖腹手术光我一个人也是无法完成的。曾太太，请您明白，我们医者，自当百无禁忌。请不要用世俗的眼光来衡量我们的行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因世俗的眼光就白白让一条鲜活的生命没了，那么不止对我们医者是一种悲哀，对曾太太您也是一种可惜。您说是吧？”
李太医左右望望，然后蹬蹬上前对锦绣道：“王大人，下官，下官也可以打打下手。”
见她果真离去，朱妙云又气得怒目圆瞪，冲两旁的丫头喝道：“这人太放肆了。你们还不把她给我拦下？”
朱妙云气得怒火冲天，“本小姐堂堂奉国公府的嫡女，皇后娘娘的侄女，能让我奉为ฦ客人都是名门闺秀，你算哪根葱？在本小姐面前，还没你的座位，给我起来，好生规矩给我站着。”
赵九凌收回了一条腿，又重新换了个姿势，他双手撑在膝上，身子微微前倾，“你还没给本王看病呢？”
但，这时候若拿出王爷的威严斥责她，又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又因无话可说过后，却又陷入了尴尬境界。
也就在昨日，她才明白过来，原来赵九凌对她有意思。
青玉因为陷害、嫁祸、侍候不力、私自拿主子性命开玩笑，又下毒害人，被震怒的赵九凌当场下令杖毙。卫氏因是共犯，也被下药赐死，身边的贴身心腹丫头全被杖毙。而玉莹，虽说也是受害者，但先前青玉暗地里在药物里做手脚，她却是知情不报，同样罪不吉恕，被赵九凌厌弃，贬成最末等丫头，去浣洗局做粗活去了。而与卫氏同处一个院落的柳姨娘，也被赵九凌骂了句“不中用”，被禁足在院子里，哪儿也不许出去。就因玉莹中毒一案，便失去了六条人命，连累็了数名不等的下人。楚王好杀的名头倒是名副其实，也足可证明赵九凌这样的男ç人冷血无情到极致。玉莹再怎么说，也侍候了他几年，就那样被贬。
“何千户住不惯堂子里，所以被他亲兵抬到他的住处去了。”一名军医如是说。
其实，只要人手充足的情况下，军医们还是比较负责的。再来先前又经过锦绣的急救演习，这会子虽然第一次施行，倒也有模有样，至少没有再发生什么伤口感染事件。
朱棒槌也跟着弹了起来，连忙喊道：“王爷，您还没穿衣裳呢。”赵九凌是和衣而睡，身上盖了个粗劣的烂被子，披氅盖在被子上，这时候起了身却没有披上。
长时间的手术使得锦绣双腿发颤，离开手术台后，连路都走不稳了。
何劲一只手捂着腹部，这儿的血经过刚才一位军医处理过后，已没再流了，可一旦说话，却会痛入心脾，他艰难地道：“王爷不必费心，这生死有命，我自己的伤自己清楚。再医治也是枉然。”
赵九凌紧紧握着何劲的手，“子昂，你忍住，锦绣马上就来了。她一定有办法救你的。”然后侧头对一众护卫喝道：“再去催催，让锦绣火速过来。”忽然又想到เ锦绣这时候估计正睡得香，这时候去吵醒她估计会暴跳如雷，但没办法，目前还能ม一线救治希望的，就只有她了。
连赵九凌都听出异味来，目光炯炯地盯着青玉，吩咐道：“把昨晚的药渣子拿来瞧瞧。”
锦绣讥笑一声，“把药渣子倒进马桶里？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是哪个ฐ粗役端的马桶，找来问问便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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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巧？李大人，你我行医多年，这看病开药，可曾碰到过碰巧二字？”
锦绣笑道：“知道你的银子多，但也不是用来这般浪费的。行了，不必争执了，下回我过来就是了。”这些勋贵子弟，果然得罪不起，也怠慢不起。
锦绣笑道，“玄英说得没错，你这病，他也能看的。明日就让玄英过来给你瞧，可好？”
锦绣双眼一亮，这徐子泰的表弟不就是那个以前生了病还不安份的目中无人的韩国公府的世子，前阵子还跳着脚在她面前作威作福的沈无夜么เ？
徐子将这时候取下头上的头盔，露出一张端庄清俊的脸庞，冲锦绣斯文礼貌地笑了笑，“王大人请稍候。”
“是。谨尊王爷吩咐。”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尽管心头不爽，到底还是忍气吞声去了。
玉莹也跟着抹泪，“妹妹，你也别委屈了。谁要昨晚侍候王爷的是你不是她，人家是姨娘，又是皇后娘娘赏的，自然比你体面尊贵。你还是忍着吧。”
锦绣戴上口罩，仔细检查了，其实踢得再凶，这冬天穿得这么厚，倒也踢不出尖锐外伤来，不过就是些钝伤罢了，连药都不必上，没两天便能ม好转的。但仍是大张旗鼓地请她来看，估计也是另有目的吧。
赵九凌愕然，敬畏ั地望着手头这碗散发着浓浓苦味的药，连连摇头，“太苦了，打死我也不吃。”
雪白瓷碗里盛着满当当的黑漆漆的药水，浓浓地散发着苦涩之味，在锦绣期待的目光下，赵九凌硬着头皮，浅浅喝了一口，然后差点没大吐特吐，皱着脸，忍着满心满身的恶心，“这是什么เ药？怎么苦成这样？”
赵文强打了个寒颤，哭欲无泪，他真恨不得拍自己两ä巴掌，为ฦ什么要呈一时之快呢？
她收了戒尺，“也罢，看你认罪态度较好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气呼呼地进入军账中，发现账中并没有徐子泰的身影，不由á抓住一个小厮问：“将军去哪了？”
“听说这些药物，只有太医药里才有，也只有那些大人物才有资格用。”
“那又发何？”
那又如何？朱妙云被刺得半晌无语，然后痛骂道：“你好大的胆子，你胆敢邈视我，我要告诉表哥，治你的罪，打你的板子。”
“好歹我也救了上百名受伤士兵的性命，使朝廷免受数千两银子的损失。王爷英明神武，怎能治我的罪呢？”
许妙云嗤笑一声，“数千两ä银子算得什么？我一年四季的衣裳，打造的头面首饰都不止这个数。”
唐成微笑道，“小姐，您是花朝廷的钱，但我却是给朝廷省钱，还救了不少将士们的性命，不管说到哪，小的功劳绝对比所谓的皇后侄女，奉国公府嫡女有用多了。”他望着朱妙云气得变形的脸，又加了句，“最起码，小的没有仗势欺人。”
“你……你居然如此说我……”朱妙云气惨了。
唐成揉了揉发酸的眼，“小姐，小的已有两个日夜没有合过眼了，恕小的不能再陪您说话了，小的先下去休息一会儿。”
“站住，没我的命令，你就算是死也不能ม走……啊，好痛……”
……
安阳郡主一脸激动地对从军营里回来的大儿子道：“谢天谢地，总算回来了。没有受伤吧？”
徐子泰一脸的胡子拉杂，把头上的盔甲取了下来，揉了揉发红的眼，“让娘操心了。儿子没事，只是战后事儿繁多，一时走不开罢了。”
“不是下北路那边受到了攻击吗？关你中路军营什么เ事？”
“我们自然也要去增援，再则，也要严访靼鞑使诈攻别ี的城隘。”
“靼鞑也退了，那可要好生歇歇了，瞧瞧你，这才几天功夫，人都瘦了一圈了。”
“让娘操心了，是儿子的不是。”
“别说话了，快进屋去……对了，既然战事已经结束了，王锦绣应该也会得空闲了吧？”
徐子泰的脚步迟疑了下，“这个，儿子也不大清楚。大概还在军营里吧。”
“为什么，战事不是都全面结束了吗？”
徐子泰不知该如何回答自己的母亲，这回他连锦绣的面都没碰着，哪里知道锦绣现在是继续留แ在军营，还是已回总督衙门。
“她是太医，自然要忙活一阵子的。毕竟，有好些伤兵还得由她看管医治的。”
安阳郡主ว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子泰，你老实与娘说，王锦绣身为宣府的军医，时常出入军营吗？”
“嗯，那是自然的。”
“那，也时常与那些将士们接触吗？”
徐子泰总算明白了母亲的顾忌，笑了笑说：“娘，以世俗礼仪的眼光来看，王锦绣自然配不上咱们徐家。可若是换另一种看法，娶ດ了她，对咱家的好处却是显而易见的，”
被儿子说中ณ心事，安阳郡主ว有些讪讪的，故作恼怒地道，“你兄弟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吗？眼里心里都是那ว王锦绣。不是娘古板，这王锦绣好虽好，可除了一身医术外，能ม做个好妻子吗？再则，她成日里与一群大男ç人处着，这天长日久的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呀。”
“娘，亏您还是郡主呢，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不是还有句话叫事急从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