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连忙从药箱里拿出奇形怪壮的听诊器，锦绣接过，踏上古朴大气的脚踏，坐到เ床沿，对赵九凌道：“麻烦王爷把衣裳解开。”然后恶狠狠地瞪着李太医，“王爷被你二人熬成这样，等会子再找你们算账。现在，统统给我闭上嘴巴，再敢多一句话，休怪我拿圣上所赐戒尺揍你滚蛋。”
拿尊贵的楚王殿下的病情作饵，拉上峰下马，这罪名若真的成立，李太医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于是赶紧辩驳道：“一派胡言，信口雌黄。老夫堂堂正正行医，岂能做这种下作之ใ事？分明就是你自己误诊王爷病情，把王爷的病给耽搁了，如今还来怪罪在老夫身上。”
“可是宫里的那些贵人还有京里那些大富之家的千金妇人，也都只诊脉，不也同样看好了病？”
再则，穿得再齐整，仍得把衣裳解开两颗扣子，让她的听诊器支进他的衣服里，沈无夜一边看着锦绣，一边盯着她脖子上吊着的听诊器，问：“为什么别的太医都不需要听我的胸肺，只需诊脉就能得到病情，为什么เ你就得这么做？”
所以听说中路副参将崔云方旧疾复发，而看在钱的份上，锦绣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
用粉红色的绣帕包裹着的三个整银，以及几个碎银子，锦绣只差没有仰天长啸。
“那是，才刚给黄夫人诊了平安脉。老伍呀，里边坐着的可是王大人？”
锦绣笑了起来，“不是诊金的问题，而是锦绣正在想，等会子要给令堂开什么药。”
“那ว青玉呢？平时候为人如何？”
锦绣恍然大悟，一方面暗恨那邱แ姨娘下手阴毒，另一方面也感叹，这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不过她仍是很奇怪，主子身边的大丫ฑ头，一般都是很有体面的，怎么这么邱姨娘如此明张目胆？
林千户双眼一亮，何劲的老子还在金陵任过职，还呆了四年，能在金陵那种繁华的地方当官儿，想必家世也不会太低了，于是说话越发小心翼翼了，“那ว何大人也认识这王锦绣了？”
“听说人家可是从江南来的。”
冬暖艳羡地望着威风凛凛的自家姑娘，很是自豪，有主如此，身为ฦ奴才的也是万分骄傲的。
正六神无主的冬暖陡然神智一清，面带喜地从腰间取出那把戒尺双手递给锦绣。
一个年轻的军医也高兴地道：“这下子可好了，可以买只鸡回去给老娘打打牙祭了。”
……
“锦绣，我理解你的心思。虽然我贵为王爷，但每一项措施ๅ也要底下官员认可方可施行。这事儿，就此作罢吧，他们不会同意的。”先前他还规定了廪生赏罚制度，也曾受到เ那些文官们派的竭力反对，就差以死相逼了，最后连他的幕僚们也觉得不妥，这才不得不放宽策略，读书人有了功名之后，三年内若仍是无建树，就取消功名，改为若在三年内仍无寸功，就取消官府供给的廪米与月银，并取消家中田产免税政策，这样一来，宣府上下，倒也省了不少银子，收了不少的税租，那些大富们的优抚政策也琢一取消เ，但也是循序渐进，不敢贪功，也是准备了足足大半年方可成事。
赵九凌不悦道：“你的意思是，把抚恤金挪用来制你的药？这就不叫本末倒置？”
锦绣想了想，提了些要求，赵九凌大手一挥，全都满足。
但现下，她却觉得与其拉下脸面去找那些不熟悉的高官，还不如直接来找赵九凌。
锦绣被他盯得不自在，微微低头，声音也冷了下来，“王爷，可还有别的事儿吗？”
“是的。”锦绣心头有些不安，“锦绣身负皇恩，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原本想着请王爷指点一二，耐何王爷出府去了，这才私自作主去了军营。看望了那群伤兵，给一些重伤将士重新า做了手术。”
锦绣是四人中ณ最矮的，又是最瘦的，这名军医也只好找她下手，这一拳头打在脸上，锦绣当时被打蒙了，踉跄在地，头晕脑胀。
“滚，一群庸医。一群误人性命的庸医，自己้医术不行，就嫉妒起别ี人，滚，以后再也不要你们医治了。”
锦绣是正五品奉直大夫，也属于医官范畴，被叫大人也是正理，但锦绣听着别扭至极，笑了笑说：“原本是杨大人，会下再说吧。”
锦绣来到宣府三天了，便收了不下二十张贴子，不过却一个都未去，为ฦ怕被人说成高傲难以亲近，她便让人把话放出去，只说自己初来乍到，在路上着实累了，所以免不了多休息了两日。现下总算恢复了精神，也该办正事了。至于各位的盛情邀约，先心领ๆ了，等把正事办了再一一登门拜访。
但这一路上，这山西地界ศ的大小官员，包括守城门的士兵都对她礼遇有加，这不得不让她奇怪。
……
若是顾东临向他打过招呼要好生照拂她，这也是不现实的，毕竟顾东临还要回金陵的。李统领更不会为了他而照拂他了。
空气中有一会儿的沉默，巧ู巧ู与冬暖互望一眼，又望了锦绣，三双眼睛同时相互望着，最后，冬暖轻声道：“该不会是……”
锦绣将信将疑ທ，是这意思吗？
安夫人指着上头的字，“姑娘可看清楚了，这是制曰，就是皇上亲自所写的意思，而昭曰，则ท是旁人代写的，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恭喜姑娘呀，小小年纪就能上达天听，让皇上如此看重您。”
这回，边军没有让赵九凌失望，一个个迸发出十二分的无穷力气，接连击退了靼鞑的数次进攻，杀敌近千。这对于边军来说，这已经是莫大的收获了。
也难怪王他脸色难看成这样。
顾夫人握着锦绣并不柔软的手，温文道：“孩子，这阵子因家中出了大事，倒冷落你了。你不会怪罪我吧？”
一个多月过去，比起先前泪流满面神情哀伤萎靡不振的模样，现在的顾ุ夫人虽然瘦了不少，人也憔悴不少，但精神尚可。在层层通报下，锦绣穿着浅淡的素色褙ທ子，头戴一支燕尾翅的银钗，神情严肃地从外头进来，冲着坐在贵妃榻上的顾夫人行了半福礼。
……
锦玉越想越愁心，饭也吃不下，可惜他年轻小，力量也薄弱，除了穷担心外，也找不出别的法子。
朱棒槌不解，“这关靼鞑什么事呀？”
自从王爷十六岁上场战以来，什么时候如此拼命过？
吕夫人也忍不住鼻子酸酸的，外孙那么小，那儿就要挨一刀，光想着那副画ฑ面就她不寒而栗，不由á暗自后悔着，早知如此，还不如以魏国公府的名义下贴子请京里的太医来诊治更来得稳当。
那婆子小跑步奔了出去，“我也要去……”李吕氏哭着道：“老祖宗，我实在忍不住了。”
……
“禀夫人，吕夫人和吕姑娘来了。”
锦绣一时无言，她一个普通小老百姓，若是有幸接到เ京里来的圣旨，也算是天大的脸面了。但这份体面若要建立在她后半生痛苦与如覆薄冰的基础上，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锦玉很是生气，“听说太医院最高的品秩也不过正四品，而王府医女，则ท是最末了。不但要归王府管制，据说还要侍奉宫里的贵人。”
赵九凌依言脱掉上衣，锦绣在尺泽、孔最、列缺、合谷、肺俞、足三里各个穴位各施了一针，随后，又让他翻身，在他的背部施ๅ了一排针。
床的四周早已摆好几个火炉子，银丝炭火无声无息地散发着浓浓的热度，却无一丝呛人的烟味，反而还有种好闻的松香味儿，锦绣穿得厚，早ຉ就出了一身地汗，可她又不敢解开身上的袄子，只得强忍着周身的热度，又拿了细细的银针，开始扎后背。
赵九凌忽然开口道：“对了，你这医术是从哪学来的？”
“家父。别ี动来动去的，认真点儿。”
他果然不敢再动，但嘴里却不肯停下，“本王打听过，令尊医术只是普通水平罢了，但你的医术却是出神入化，就拿这针炙来说吧，若没有数十年的浸淫，如何会有如此成就？”
锦绣继续扎了一针下去，“这有什么好奇的，因为我是天才。”
赵九凌大笑，撑起上半身来，而锦绣手上的银针正好扎下去，这回因为ฦ他的动作而没能扎准，而是给扎歪了，银针也差点给闪断了，不由大怒，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隐藏在骨子里的泼辣使得她想也不想，一巴掌就拍了过去，轻斥：“叫你不要动，非要动。”
锦绣下手没有隐藏力道，这一巴掌力道是施足了的，并且刚好打在赵九凌的屁股上。
巴掌打下去后，屋子里一阵寂静，然后是一道抽气声，锦绣这才反应过来，她居然打人了。
她打了男人的屁股，这个男人与她并不熟。
锦绣的俏脸儿腾地一下子就红了。
紧接着，她发现赵九凌也傻住了，心下又惊谎起来。
被她打屁股的不是别ี人，正是高高在上的赵九凌，杀人不眨眼，脾ຆ气乖张的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