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开到公董局去!嘿嘿,要闹咱们就给他闹大咯,顺道告诉上海滩里的某些人,品古轩的李大少回来了!”
“大少爷,他们人太多啦,而且一个个都不怕死,这根本是拿命来玩啊!”汩汩风声从车窗外疯狂灌进,可虎头额前依然布满了汗水,再度甩开几个黑衣人后,虎头对着窗口大叫道。
老人的手还保持着开枪的姿势,此刻,他左ุ手微抬,西装队伍立刻静止,无比压抑的脚步声一散,交汇的呼吸声竟像风声般凝练,好像是一个人发出的!
“我输了……”谢问生无力的垂着手臂,手腕处的血洞正汩汩的躺着血,他茫然的抬起头,落寞的道。
“言少爷,您就好好歇息一下吧。大少爷来了,什么事都会摆平的。”从李清一手中接过李言三后,看着后者无比落寞的神情,范林祥不禁劝慰道。失败的滋味谁都不愿尝试,更何况还是败在一个连站都站不稳的病秧子手中?
赵日天自然有所耳闻,可传言自古有“三人成虎”之说,不可尽信。待脑中ณ稍稍考虑一番๘后,赵日天已๐有了拿捏,大笑道,“原来是品古轩大少归来,可李少爷回来的未必是时候啊!”
“丫头,想听故事吗?如果想听的话,得把窗户关起来。”老人的目光追向那ว几张愈飘愈远的黄纸,轻声说道,“盗墓家族的故事,就从这儿开始……”
老人面前,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她稚气的问道,“爷爷,听说盗墓分南北两派,每一派都有独门秘术呢!”
马正尧不可置否的道,“郭兄当真这么认为?我听说在案发之前,巡ำ捕房收到一封匿名信,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案发地点和凶手的名字,郭兄不觉得此事过分蹊跷吗?”
“蹊跷?怎么会蹊跷呢?”郭秉信笑道,“同类的事情咱巡ำ捕房也处理过,大多是因为罪犯内部矛盾,也许是分赃不均,又有可能ม是怕承担风险。小弟认为,这次的事情还是挺好处理的。”
“你莫要忘了那位被抓到的嫌犯是谁,他可是品古轩的李大少爷,上海滩出了名的贵公子,他有什么เ理由á要杀理事长,而且理事长乔๒治先生和品古轩的关系向来不错,这就更说不通了。”马正尧道。
“哦?说道这里,我好像想到了一些疑ທ点。”郭秉信疑惑的道,“我听值班巡捕说,今儿个ฐ上海滩发生了一起黑帮追杀事件,从同福里一直到公董马路,在贝当路上还发生了车祸跟枪击事件,好多人都亲眼瞧见了。那ว个被追杀的人,就是品古轩大少,正尧兄不知怎么看待此事?”
“有这回事?!那可得好好调查一番。”马正尧吃惊的道。
“小弟也是这么เ想的,就派人去了一趟贝当路,可当咱们的人手过去之后,那几辆肇事的车子都被人藏了起来。”郭秉信突然一笑,看着马正尧头上的纱布,道,“不过只要下点功夫,天底下就没有找不出来的东西,正尧兄,你说对不对?”
马正尧平时极少抽烟,可今天却难得的抽了一支,郭秉信离开已有段时间了,他仍怔怔的看向对面的那张椅子,好像郭秉信还坐在那儿一样。一根烟抽的很快,他将烟蒂按灭,整个人靠在了背椅上。
“好一个郭秉信,好一个颜在兮。”马正尧眯着眼睛,望着烟灰缸内升起的一缕细细白烟,“这条狗平时不怎么叫唤,现在都敢威แ胁我了。那贱也真是好算计,连我都差点着了道。”
马正尧摸了摸绑在头上的纱布,眼神阴厉,“若不是阴差阳错之下,我被撞昏过去,只怕也跟着去了公董局,那时候就真的好玩了。哼哼哼,颜在兮,你的确厉害,尽然把所有的东西都算进去了。可是品古轩也不是好惹的,我不信你能ม安然无恙,到时候两强相争,上海滩还不是我说了算。至于郭秉信那条会咬人的狗,只要把他牙给拔光,还能咬的了谁?”
“这位子,也不好坐啊。”马正尧闭上了眼,打起了瞌睡,“可天底下,又有哪个ฐ位子好坐呢……”
品古轩。
长廊屋檐下雨点串ธ成一条,仿若一块天然珠帘。风很大,将雨帘ຈ吹进长廊深处。
李元风躺在一把老爷椅里,吹进来的雨早ຉ已๐打湿了穿在身上的白布衫,可他竟全然不觉,任凭自己้暴露在被风刮散的雨雾中。
天要下雨,人是阻拦不了的,有些事情的发生也同样命中注定,无法更改。这个道理他本该知晓,却仍不愿相信。
时间能冲淡的事情,不靠时间也能变淡,那些连时间也无可奈何的执念,唯有在身死之后,一同带入墓穴之ใ时,方才告终。
这一刻迟来了那么久,但到底还是来了。李元风站了起来,打了把伞,走入暴雨之中。
关于颜在兮的任何事情都能用神秘去形容,她行踪诡秘,居无定所,在上海滩的任何角落里都有可能ม发现她的踪影。也有可能在同一时刻๑的两ä处不同的地方แ,发现这位衣着鲜亮的女人。
可李元风知道,这位上海滩声名赫赫的女人现在一定在等他,而他也知道,眼前这处破旧的两层瓦房正是颜在兮此刻๑该在的地方。
屋内奢华的装饰,几乎ๆ看不出那是一间破瓦房二楼ä的小屋。猩红地毯,水晶桌案,翡翠灯具还有那位衣着白貂皮袄,浓妆艳抹的女人。
屋内很暗,价值不菲的灯具并没有通电,只靠一盏摆在水晶桌上的煤油灯供亮,这盏煤油灯应当有些年份了,那玻璃罩子上还染了一层污浊的痕迹。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李元风怔怔的看向那ว盏煤油灯,而颜在兮竟也在看那灯具。
“夫人,您……还没有放下。”李元风叹道,这句平常的话语,说起来竟那般艰难。
“放下?”颜在兮依旧ງ盯着灯具,如同在自言自语,“既没拿起,何来放下?”
“可您这些年,过得并不好。”李元风又道。
“哦?是吗?”颜在兮的目光自灯具上移开,那ว比地毯更猩红的唇瓣微微张开,讥诮的笑道,“一个人尽可夫的什么时候被人关心过,难道品古轩的李大管家老当益壮,还好这口?我倒可以介绍几位红船上的姑娘来,她们尤其喜欢老人家的味道呢。”
“夫人!您这又……”
“住口!”颜在兮截口道,“夫人?这个称呼我可担当不起,李大管家若是想找夫人,就出门左拐,那地儿有个杀猪的摊位,老板就叫夫人,我这个ฐ地方แ可没有一位叫做夫人的人。”
屋内又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李元风无力的说道,“我只希望夫人能放过我家少爷,品古轩上下感激不敬。”
“放过你家少爷?”颜在兮道,“在品古轩的眼里我只是一个弱小的女子,只能畏ั畏缩缩的夹在你们这些大人物之间,连喘气都不敢发出声响,哪有资格威胁到เ你李家,李大管家这是在说笑吗?”
“但少爷毕竟是李家唯一的血脉ำ啊,看在老爷的份上……”
“跪下!”
那双粉饰的极为ฦ漂亮的眼眸忽然狰狞起来,一张美丽的脸孔霎时间变得像夜半坟头的厉鬼一般,颜在兮看着老人缓缓跪下时,终于发出一阵无法抑制的酣笑。
“今天真是一个ฐ开心的日子,我本该在这放一台照相机的,真是太可惜了。”
李元风闭着双眼,这一幕,他早已料é到เ,这个女人已经疯了,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人往往是最难以揣度的,因为ฦ无论何人都猜不透他们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夫人,我们做个交易吧……”等到เ耳边尖锐的笑声停歇,李元风缓声道。
还是这件屋子,李元风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位神情倦怠的女人,她没有一丝力气的趴在水晶桌上,凝望着光线昏暗的煤油灯。
又有人敲门了,进来的是一位裹着黑袍的人,整张脸隐蔽在冒兜下面,让人看不清模样。
“夫人,事情已๐经办妥。”
“哦?你是怎么เ办的?”颜在兮问道。
“天门帮上下,共计一百七十二人,无一活口。”黑袍人淡淡的道,直到这时,才闻到了屋子里弥漫开来的血腥味,那身黑色袍子原来已被鲜血侵染过,只是屋内昏暗,掩盖了袍子上的血痕。
“干的不错,没用的人,就该死。”颜在兮满意的道。
“这是从品古轩内盗取的古帛。”黑袍人取出一包用油纸包裹的小件,摊开在桌上,里面放着的是一块蜡黄色的帛ຑ纸。
“李元风一向自诩算无遗策,没想到เ栽在了你的手里,还有那品古轩大少,也被你耍的团团转,你还真是挺能干呢,看样子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爬的比我还高了。”颜在兮柔声笑道。
“这一切都是夫人的栽培。”
黑袍人缓缓抬起头,冒兜下的阴影渐渐变淡,可仍看不清楚他的样貌,只能隐约分辨一双眉毛的颜色,那是……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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