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少空手而归。
自从大春与那只小黄猫建立深厚的感情以后，我们的这一活动就更有了积极的意义。
我说：“叶畅文，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比如，背后说你老爹的坏话。”
“谷子，抬起脚让叶畅文看看，现在还有血泡没消เ掉呢。”说着就捏着我的一只脚，要我抬起来。
“那ว倒不会，”康老师微微一笑说，“农村的人结婚早，他只比我大五岁。”
“随遇而安吧，不然又怎么样呢？”康老师的语气透着无奈，“我们这样的黑五类出身的人，是看不到什么前途的，也许就要在这里呆上一辈子。找一个老实，疼爱自己้保护自己的男人，这就是最后的归宿了啊！”
这是一个下着阵雨的星期天。
大春却不同意，他说，坐车固然舒服，可是，钱都坐车坐掉了，买礼ึ物哪里来钱？钱要花在刀刃上。
我拿过一只碗，把那ว酒象征性匀过一些，大春不让，说太少，我又倒过去一些，大春还是不肯，说是这样，干脆大家都不要喝。我咬咬牙，干脆ะ二一添作五，对大春说，随你挑一份，这样总行了吧？大春就开心地呵呵一笑，说：“这才像个ฐ男子汉。”
大春跟我生分，我没什么，因为我们常常会闹点小别ี扭，但他有与叶畅文向好的趋势，这让我很失落。一直以来，大春都是站在我一边的，尤其是当我与叶畅文生冲突的时候，更是坚定不移地和我站在一起。
我摇摇头，由á于紧张和兴奋，我竟然没有认出这个女人是谁。
看了一会，大春推开我，自己的脑袋凑上去。
叶畅文走时很阿q地说了一句：“你老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哼！”
我双手紧紧攥着铁桶，以防叶畅文的突然袭击，如果叶畅文胆敢轻举ะ妄动，我就会操着铁ກ桶坚决地砸过去。
“张校长，你们学校有个林谷，听说成绩不错，一直拔尖？”
掌声过后，王校长不得不走上讲台，他推推鼻梁上的眼睛，斯斯ั文文地说：“同志们，同学们：这种场合本来没有我说话的地方，靳主任这是逼上梁山，我就大胆说几句吧。蒋主ว任刚才说了，学校就是培养人才的地方，我极度赞成这句话。我代表红卫中ณ学表个ฐ态，我们要把成绩好的，有培养前途的学生录取到中学来，我们要逐步提高教学质量，为ฦ社会主义建设培养合格的人才！”
大春又是哈哈一笑：“你小子感情看上校花了，这就难怪了。那ว周敏敏那ว边怎么样？”
你们知道，我这张嘴是藏不住事的，我把蒋小莉给我的每一封信都晾晒给大春。大春羡慕地对我说：“林谷，只有你这小子才有这艳福！人家是男追女，你是女追男，而且又是这么一位优秀的姑娘。你还想怎么样？”
老妈此时手上拿着一双筷子，一下子就朝我头上磕来。
“月色朦胧，人面朦胧，多有诗意，多浪ฐ漫！”
听说，当初我老爸的记分员位置，就是林少康照顾ุ的结果，林少康照顾我老爸，完全又是看了我妈妈的面子。
偶尔注视我的目光也是友好或者说是讨好式的。
黑暗中，我坚决的点点头。
我家就像医治伤员的医院，一次次收治遍体鳞伤折腾得半死的老爸。
我不得不又重复一遍：“我说，请你放过我爸爸！”
看我来了，头也不抬。
“我亲眼看见我老爸和你的妹子睡在一起，抱成一团，就在我爸的卧室里。”
我主动对他说：“校长，真对不起，我没有能ม够完成你交办的任务。”
一股怨气突然从我心里升腾起，我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跟我妈妈说话。
我站在那颗万年青的旁边，听妈妈用播音员一样动听的嗓音教训着我。妈妈清脆的嗓音在乡下也是独具风格。我听过大春妈妈的**，我可以肯定，我的妈妈叫起床来，一定比大春的妈妈出色十倍。但是，我一次也没有听过，而且，我敢肯定，以后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嗯。”
“什么事，你说呀！”
但是一连几天，我也没有看见张校长的影子。张校长在学校还有自己一套房子，有时他就会在那里住上几天。这甚至让我有点小小的失望。好像我兜里揣着的不是一份检讨，而是一份邀功书。
我懊丧ç地告诉大春，说，这恐怕很难，我父母现在都是分开来睡的。
大春娘的声音是变化的，动态的，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一会儿像婴儿的啼哭，一会儿像痛苦的呻吟。
“叫叫叫”我叫了半天没叫出来。
“叫蒋中坪。”大春响亮地回答。
没想到大春竟然知道蒋副主ว任的名字，这让我佩服，也让门卫放了心。他用内线电话接通蒋副主任办公室。
“蒋主ว任，你好，是这样的，有亲戚来看你，对，就在大门口。喂，你叫什么名字？”门卫捂着话筒，看着我。
我知道，就是说出我的名字，蒋副主任也不一定认得我。我说：“叔叔，能ม不能把电话给我，让我跟他说。”
门卫就把话筒递给我。
我对着话筒说：“蒋叔叔，你好，我们是蒋小莉的同学，我叫林谷，还有大春和叶畅文，我们来看望你。”
就听见电å话那头传来蒋小莉父亲洪亮的声音：“好啊，好啊，欢迎你们，我在二楼办公室，让门卫带你们上来。
我放下话筒，对门卫说：“蒋主任让你带我们去他办公室。”
这句话，其实门卫已经听见了，大春和叶畅文也听见了，因为话筒传出的声音很大。
门卫前头带路，我们紧ู跟在他后面，路上，门卫回过头对我们说：“小鬼，你们再不要一口一个蒋副主ว任，人家现在是升官了，是一把手了。一把手，你们知道是什么เ意思吗？”
我说：“知道，就是这个ฐ院子最大的官。”
蒋主任的办公室摆设跟我们教导主任差ๆ不多，只是宽敞一些。一张油漆过的办公桌，一张藤椅，一张茶桌，再有几张靠背椅。那时没有老板桌，没有真皮转椅，没有真皮沙，朴素า等很。
坐在藤椅上翘着二郎腿的蒋主任看我们进来，站了起来，这让我心里很舒服很熨帖ຆ，在我眼里，公社头头算是大官了，竟然如此没有架子，不知是素า质使然还是对我们的尊重。
蒋主任对门卫说：“老潘，倒几杯开水给他们，走了那么远的路，一定口渴了。”
蒋主任这样说着，门卫马上拿起的杯子，替我们每个人倒了一杯滚烫的开水。门卫做完这些，朝蒋主任点点头，又朝我们点点头，算是招呼，然后哈着腰就出去了。
蒋主任面带微笑地看着我们，说，你们大老远跑过来，一定是有什么เ事有求于蒋叔叔吧。
我说，蒋叔叔您猜对了，我们真是有事求您。而且是大事，关系到เ我们的前途命运。
蒋主任呵呵一笑，什么大事说说看。
我就把事情经过叙述一遍。最后着重强调，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外力的预，我和大春必遭除名。
蒋主任又是呵呵一笑：你们不要担心，这样的事情到了叔叔这里就是小事。
说完，蒋主任拿起桌上的电话，摇了几下：“喂，总机，给我接通红卫中学。’
“喂，红卫中学吗，王校长吗？是这样的……
“对，教育从严，处理从轻，对对对，好，就这样啊，王校长再见。”
关系我们前途命运的大事，蒋主任一个ฐ电话就解决了。
蒋主任跟王校长讲电话的时候，我悄悄对大春说：“当官真好。我以后也要当官。”
大春说：“当官当然是好，但不是你想当就能当上的。又不是砸鱼，一石头砸下去，就有结果。”
“有多难，比我们偷油更难吗？”
大春摇摇头：“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