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冷静。”她说这句话,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
“胤禩他怎么样了?”胤禛腾地一声站起来,连手里饭碗都忘了放下。
换作寻常的算卦先生,只怕早就以为这人是来砸场的了,但那人却懒懒瞥了胤禩一眼,道:“若我算对了,我不要银钱,只想拜托阁下一件事情。”
他来了些兴趣,走上前。
开门的是四爷府的小厮,胤禩是府上常客,他自然认得,忙躬身招呼。
他的骑射功夫,在众阿哥中虽不是最出色的,但在苦练之下,也并不丢人,此刻与马齐二人纵马缓行,很快从紫ใ禁城进了内城。
毓秀的外祖,是安亲王岳乐,她的母亲,理所当然就是和硕格格,而她的父亲郭络罗?明尚,算起来还是宜妃的堂哥。只是毓秀的父母早逝,她自幼为安亲王抚育,身份高贵,颇受宠爱,也就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泼辣外向的性格。
少顷ั,一名少女跟在锦绣身后,踩着花盆底,袅袅生姿地走了过来。
乌喇那拉氏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心跳了一阵,又不见人过来,不由掀起盖头望去。
那个男ç人叫胤禛。
“怎么回事?”马车里跳出个小姑娘,不过十来岁年纪,一身火红旗装,俏丽活泼的模样。
在北京这块地儿,抬头不见低头见,随便撞上一个保不齐就是某王府的亲戚,胤禩虽然不惧,也不想旁生枝节,二来确实有些地痞无赖,假装被撞上,实际只不过是为ฦ了讹些钱财。
胤禩见他走远,蹲下身子对那小姑娘柔声道:“这位格格,对不住了,他是我弟弟,平时疏于管教,你别ี跟他计较。”
旁边胤禩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他倒真没看出来,小姑娘还有几分好汉作风。
“胤禛、胤禩给皇阿玛请安。”
胤禛这才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饶是他面上再冷淡,也不由有点讪讪的。
隆科多心中一动。“收拾收拾,到我身边伺候着吧,管家那边我会去说的。”
隆科多唔了一声。“什么时候进府的?”
胤褆点点头,心里很是受用,对这出身不好的弟弟,倒也高看了几分。
惠妃更满意了,忙握住他的手,将他拉到一旁坐下,胤褆也难得耐心地与他说起话。
既然太子不相信,还百般试探,自己不说也被怀疑,那便索ิ性说了出来,也算坐实了这个罪名。他暗自冷笑,略๓带讽刺地想道。
胤禛大吃一惊,自然要问原因。
“太子殿下,这第四杯,胤禛代八弟喝了吧。”胤禛打断了太子的话,双手执起手中酒杯,恭恭敬敬。
“这第三杯嘛,祝你学业进步,来年被皇阿玛夸赞。”
他上辈子虽然活了四十几岁,算得上半个老头子,对于男女彼此之间的心思揣摩,却实在无甚了解。
见他这副样子,胤禛哪里还生得起气来,又好气又好笑道:“就你人小鬼大,怎么เ会想出这种馊主意来,这不是败坏那位格格的名声么?”
太子皱起眉:“他来做什么?”视线转而落在胤禩身上。
太子似笑非笑,不置可否。“八弟是不是不喜欢二哥这里,把二哥当成洪水猛兽了?”
“小八怎么เ样了,叫太医没有?”
胤禩心头一惊,他甚至还来不及询问有关那天发生的事情
“虽然如此,但殿下切不可大意轻心,大阿哥早已参加政务不说,康熙二十三年南巡,皇上就带着他,可见在皇上心里头,他的份量也
胤褆恍然,面露喜色。“多谢舅舅指点迷津。”
良嫔有些惊讶,四阿哥是佟贵妃的养子,身份高贵,怎会来给她请安,虽然从礼ึ数上来讲并没有不妥。
胤禩心中感动,靠过去倚在良嫔身上。“儿子必不令额娘担心。”
两人一进去,看到เ的就是这么一幕,德妃与胤祯之间的温馨,让他们有种突然插足的不协调感。
胤禛聪明早熟,自然马上明白过来,点点头,握紧了胤禩的手。“我知道了,小八。”边走还边转头嘱咐他。“你小心点儿。”
他慢慢摇头,不愿去多想。
胤禩抿唇不语,心底只觉得有点滑稽。
胤禩神色木然,忡怔半晌,这才叹了口气,低低道:“是我累了她……”
高明不说话,只是跪倒在那里,双肩微微颤抖,见他这副模样,胤禩也有些急了。
“奴才马齐,见过四阿哥。”
“起来吧。”胤禛一看是他,就想起兴师问罪来。“马齐,你与八阿哥一起,就是这么看顾他的?”
马齐暗自叫苦,却只得磕头认错。“奴才该死!”
胤禛一哼:“你该不该死,由不得我来说,回到京城,自有皇阿玛处置。”
胤禩却知道马齐此来,必不是单纯为了请安,便截住话头道:“马齐,此时外头灾情如何?”
马齐如获大赦,忙将方才外面的情形,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胤禛的反应与马齐在堂上差不多,他忍住气,冷冷道:“那个徐泰,平时为人如何?”
“奴才派人打听过了,平阳百姓,俱都说他为富不仁,还有人说,他连强抢民妇这样的事情,也是做过的。”
胤禛皱眉:“这种奸商,怎的还不处置,你们在顾忌什么?”
马齐不好开口,胤禩便道:“四哥,徐泰是山西巡抚噶尔图的妻舅。”
胤禛一愣,想起临行前太子的那ว顿饭,还有后来的那封信。
太子跟噶尔图的关系既是非同一般,这个ฐ徐泰少不了也在从中掺和,这关系错综复杂,不是一时半会能理清,但胤禛却明显从太子的那封信上,看出另一个问题。
如此一来,太子等于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轻易动噶尔图,连带噶尔图的人。
他的面容冷了下来,却愈发沉默。
胤禩轻轻一叹,道:“我倒有个法子,迫得徐泰交粮。”
见两人都望向他,胤禩便将沈辙说与自己的那个办法简略说了一遍,只是隐去沈辙的名字,只说是自己的主意。
他这却不是为了抢gong,而是想保住沈辙。
这种办法毕竟不光明正大,而且过于冒险,被人知道,少不了要扣上一个煽动造反的罪名,胤禩是皇阿哥,总不能造自己家的反,沈辙将来还想参加科举,却是不能留下污点。
再说胤禩也有点私心,沈辙这人有些才能,可以收为己用,胤禩保住他,也是想卖个ฐ人情给他,让他能ม够死心塌地地为自己所用。
这法子说出来,其余两人都有点目瞪口呆。
胤禛愣神过后,却是微皱起眉:“你从哪想的这个法子?”
胤禩见胤禛不悦,知道自己这个四哥,最见不得这种鬼蜮伎俩,便叹了口气,道:“徐泰那帮人,用正经办法,已经治不了他们了,只能另辟蹊径,这条法子确是阴损,我也不愿连累四哥和马大人,事成之后,我自己上皇阿玛跟前领ๆ罪去。”
胤禛看他带了几分委曲求全的话语,心早就软了,又怎会真去怪他。
思忖片刻,他望向马齐。“马大人以为呢?”
马齐知道胤禛这是逼自己้表态,忙道:“奴才觉得此计虽有些跳脱,但是现下也是唯一值得一试的法子了,徐泰他们就算把粮食都藏匿了,自己้也不可能不吃饭,奴才觉得可以另外派人跟踪,找出他们的藏粮之所。”
胤禛点头拍板。“就这么着吧,分头行事。”
第二天,王辅使人挑着徐泰等人所捐的那两担子粮食到粥场,当场派发。